想起方才那个和尚,年轻俊郎,周身贵气,女子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百般好奇地问:“方才那位法师是什么人呢?我瞧着气度不凡,别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常青沉默。 女子朝他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这位爷,上我们坊里玩玩?可多漂亮的姑娘了……” 换来他凉凉一瞪。 * 宁湘心情甚好,摘了一把野花,遮挡住唇角的笑容,低头一嗅,是极为好闻的馥郁幽香。 圆慧推着板车走不快,净闻接手他也不让,便只好保持着同样的步伐前行。 宁湘在前头几丈远,时不时回头看过来,只见净闻法师身形如玉,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接近这么几回,净闻始终是那般温煦清雅,言辞间都透着出家人的恻隐怜悯,宁湘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身世悲惨的可怜人。 他自持、慈悲、圣洁高朗,近在眼前,却又浮在云端,望而不及。 那双深邃的眼睛,因着头顶的烈阳微微眯着,望向人时,如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宁湘却觉得那平静不过的眼神实在吸引目光,走几步就忍不住回望,心里感叹,他若还是当年的太子殿下,不知道要令多少贵女倾心仰慕。 她心里默默感慨,善慧凑上前来,唤了声女施主:“方才那女子怎么对施主纠缠不清?” 宁湘故作深沉的想了想:“可能……是我长得好看?” 秦楼楚馆不都喜欢美人吗! 善慧一时深以为意。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见过的女子多是健硕高大的大婶和满脸斑纹的农家姑娘,像宁湘这么白净漂亮的,的确没有在天回镇见过。 小和尚甚少见识外边的天地,难得有几分兴奋,感叹道:“我瞧那些地方仅是门楣都如此奢华,富丽堂皇怕是要赶上皇宫了吧?” “皇宫?那可比不上!”宁湘摇头,抱着手臂侃侃而谈,“皇宫殿阁无数,金堆玉砌、珠环翠绕,步步是奇景。” 善慧露出讶然的神情:“施主怎么知道?” “嗯,这个……”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净闻,隔着几丈远,恰巧他抬眸看过来,漆黑的眼眸无情无绪,波澜不惊。 宁湘心里惴惴,她方才说漏了嘴,可别叫他听了去,万一因此联想到她是宫里出来的,不得把她轰走。 端看他的模样,应当是没听见,便又回头应付善慧那个小和尚。 “我听说书人说的。” 善慧恍然,“我以为施主进过皇宫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湘一时无言。 “我是什么人,哪里进得去皇宫。” “施主既说自己好看,进宫当皇妃也不是不可?” 皇上都一把年纪,快要死的人了,她当什么皇妃! 好在圆慧及时拎过小和尚脖子,阻止了离谱的谈话。 到了天回镇,宁湘不好再借口跟他们去法华寺,分别时善慧说:“过几日便是盂兰盆日,也是中元节,寺中有法会,傍晚还要在江边办道场,施主可以放灯祈福。” 宁湘点头:“好啊,我一定去。” 作者有话说: 心眼子 1 第10章 七月十五中元节,恰逢盂兰盆会,这是佛教一年中最盛大的法会。 佛门弟子提前三日斋戒,焚香沐浴。 七月十五这日,法华寺大雄宝殿前设佛坛,住持与僧众净坛绕经,香客信徒虔诚跪拜,香火气息尤为厚重。 傍晚,江边祭祀亡魂的道场更是热闹,法华寺是百年寺院,声名远扬。祈福的百姓围了两岸,涿州城贵胄富商携家眷远道而来,就为了听高僧讲经。 七月半的夜里,凉风扑面,呼吸间尽是香烛纸钱的味道,码头边燃放河灯祈福的人多不胜数。 河灯是莲花样式,中间点着蜡,在江面上明灭起伏,萤光似的绵延不绝,带着活人的哀思与眷念,缓缓飘向远方。 江岸百姓众多,宁湘在石阶上坐着,见之前在寺中遇见的年轻妇人,在侍女搀扶下哭得肝肠寸断。 言辞之间,大约是说孩子幼年早夭,多年求子无望,身子愈发虚弱。 妇人泣涕涟涟,望着河灯默默垂泪。 宁湘叹气。 众生皆苦。 她也一样,求而不得。 也不知何时才能解决那个棘手的问题。 转过身,可见祭坛之下光风霁月的身影。 他站在一众师兄弟中,松苍竹翠,高洁清远。 诵经声惘惘,清心明目,消除孽障。 宁湘站在众香客信徒中,听完这场经会,余光碰见人群里一个略有些眼熟的人。 她一顿,歪着身子看过去:“马公子?” 马筠安一身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