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彭氏又生起气来,要砸屋里的东西,纱儿简直忍不住想哭。 彭氏一个月就五两银子的月钱,纵然有彭五太太偶尔背着儿媳们补贴她一点儿,也十分有限,当年她的所谓“嫁妆”也只是一些布匹首饰,且就那么几样,哪里经得起她今日打砸一通明日打砸一通的?再任由她打砸下去,下个月她们院里的人只怕连冷饭剩菜都要吃不上了! 纱儿只能继续壮着胆子解劝彭氏:“姨娘,太夫人虽不向着您,二爷心里却是有您的,还有五小姐,五小姐心里也是有您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便打发人来告诉您太夫人的打算了,这亲的终究是亲的,无论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改变不了的。您别生气,且先趁太夫人还没将新人赏下来之前,想一个万全之策,如此即便太夫人赏了新人咱们也没什么可怕的了,等您赶在夫人之前生下儿子后,太夫人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如今做错了。” 只是这一次,彭氏却没有被她劝得渐渐消气,反而因她提到顾葭,想来了顾葭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冷淡,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原来顾葭自那日在顾蕴的接风宴上,想给顾蕴难堪不成反被顾蕴斥责了一通后,满心不忿不甘之余,倒是将顾蕴那句‘这事儿你不该问我,该问祖母,不然问父亲或是你的好姨娘都成,就怕他们没脸跟你说’记在了心里,次日便逼问起自己的奶娘,顾蕴为何会这样说来? 她奶娘本就是家生子,自然知道原因,可又怎么敢告诉她?然而架不住顾葭一再的相逼,甚至连她不说就要将即刻回了彭太夫人将她一家都发卖出去的狠话都说了出来,奶娘没奈何,只得吞吞吐吐的把当年的事大略与顾葭说了一遍。 顾葭这才知道,自己这个本已低顾蕴一等的庶女,竟连府里另一个生母只是婢女出身的庶女顾芷都比不上,她根本就是一个奸生子! 她气得当即便将自己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然后便躲在屋里,再不肯出来见人,尤其是见彭氏,后还是彭太夫人让粗使婆子将她的房门撞开,搂着她“心肝儿肉”的哄了好半日,又承诺将来定不会委屈了她,才渐渐将她哄得肯出房门了,却仍不肯见彭氏,更不说与彭氏说一句话。 今日打发人来给彭氏通风报信,已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与彭氏打的唯一交道了,彭氏照理该如纱儿所说,因为女儿心里终究还是向着她而高兴与庆幸的。 可想起自己怀顾葭时的种种艰难,想起当年她为了保住腹中的顾葭所做的牺牲,——当然,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当年愿意做妾至少有一半是为了显阳侯府的富贵荣华的。 再对比如今顾葭对自己的冷淡甚至是嫌恶,还有她如今那与富贵荣华一点边儿都沾不上的屈辱生活,彭氏又如何能不悲从中来?也就难怪一夜无眠了。 只不过她的一夜无眠除了纱儿以外,连她院子里其他服侍的丫头婆子都不在乎也就是了。 却说顾蕴虽一晚上都没睡好,却也不能因此改变自己一早便定好的计划,是以用过早膳后,她便带着卷碧刘婆子几个坐车出了门。 今日她让刘大约了盛京城最有名的瓷器私窑年氏的二掌柜谈事情,当然,她只躲在屏风后旁听,一应具体事宜都交由刘大与年氏的二掌柜去谈,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将来便捷幕后老板是自己之事,能一辈子都是秘密。 一时到得约定的地方,顾蕴早早便躲在了以一架十二扇松鹤迎客紫檀木烧玻璃屏风隔成的内室里。 年氏的二掌柜见多识广,一见刘大穿着打扮虽不俗,却难掩脸上局促的样子,再看刘大定的雅间还有一间以屏风隔成的小间,便知道刘大不是能做主的人,真正能做主的人在屏风后面。 他也不点出来,言笑晏晏的与刘大寒暄了几句后,便开门见山的说起正事来。 本来在没摸准刘大背后主人来历背景的情况下,年氏的二掌柜是不肯给刘大邀约他机会的,实在是刘大说的那种做生意的方式太新奇太别致了,让他委实抗拒不了,一旦这笔买卖大获成功后,指不定他头上那个让他已顶了十几年的“二”字就要换成“大”字了,叫他如何舍得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 所以一场生意谈得是出奇的顺利,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刘大就笑容满面的送走了同样笑容面容的年氏的二掌柜。 顾蕴一直在屏风后面,自然将刘大与年氏二掌柜说的每一个字都听了一清二楚,待刘大送客回来后,她因笑说道:“刘大叔再历练几个月,就可以给我当大掌柜了,让你只做我的侍卫保护我,委实太大材小用了。” 刘大不好意思一笑,道:“小姐且别取笑我了,若不是小姐事先一字一句教了我怎么说,我就是想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