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盈沫看着他从愕然,到肃然的模样,为他解释:“这是乐团演奏的独创曲目,法曲舞蹈在开场演出,非常合适。创作它们的人,如今都已经是古稀耄耋之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能有机会上台,因此,其实这场音乐会,不仅仅是演出。” 那个负责人翻书的手慢了,微微地点着头,听她说。 “您刚刚说的,29人太少了……其实,人数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现在这个乐团,活在世上的,只有29个人了。您手里拿的曲谱,就是他们年轻时候共同创作的。那时他们觉得,既然是民乐团,更早一些叫国乐团,国乐国乐,就是我们的华夏音乐。于是,他们萌生了这个想法,绕开西方的乐理体系,来做出真正的传统音乐。” 一室的安静,唯有茶香袅袅,还有轻微的翻页声。 “对他们而言,他们创作的曲子,不仅仅是演出所用,那更是他们想要实践先行的理念——他们这样做了,成功了,以后也会有别的民乐团加入进来,一点点,开拓这个领域。不求扬名海内,但求改变一个局面,但求他们追求的那一天到来——真正的国乐,能够遍布每个国人心里。” 许盈沫的口气不自禁地放软了,大概是想到了他们,心情都变得松软。 任何一个怀揣信仰、花费时间青春去做的事情,都是值得敬畏的。 不管是司马迁写《史记》,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宣言,或者世界各地的角落,那些废寝忘食、为着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业去奉献的人,都是如此。 我只求我所认定的道理、我所坚守的信仰——在我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它真正发出光芒,能照耀指引别人,投入其中。 有一些人,他们的信仰不是宗教,不是金钱,只是希望自己的文化传承了几千年,不要断在自己这个时代。 为了这些人,许盈沫不想放弃。 所以,这也不仅仅是一场音乐会,因为这些老人的坚持,也是她们的信仰——这个电影的信仰,这么虔诚的作品,她自然要做到极致。 “我明白了。”那个负责人阖上曲谱,微微叹息了一声。 如果是为了梦想,谁一辈子到头来没个梦想。他看过太多的人,梦想折翼,艺术这条道路,不仅仅是凭着爱,就能走下去的。所以,梦想打动不了他。 可是,这又不仅仅是简单的梦想。 ——这是他们辗转了一生,没有呐喊出的信仰。 折断一个人的双腿,他还能选择前进。 折断一个人的信仰,他只能在迷茫中沉沦。 他自然是了解当今音乐界的情况,也能理解这些人的理念。事实诚然如此,在圈外看来,交响乐团就是比民乐团强势,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虽然习的是民乐,但大家用的教材,也鲜有讲传统乐理的。 长此以往,基于传统音律的美学都培养不起来,“民族音乐振兴”这个说法也显得后继无力。这些老人,在为此而心忧啊。 视若无睹吗?不去帮他们实现吗? 他对音乐的爱告诉他,做不到。 这是他当了负责人这些年来,面临各种通融、求情,第一次动摇得这样快。把曲谱递还给许盈沫时,他是用的双手。 “这样吧,我给你们把时间往前调整一下。不过,最多也是年底了,再往前,就不行了。这是我能帮到你们的极限。” 闻言,许盈沫和赵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意外的惊喜。她们站起来,弯下-身子,向这个负责人深深鞠躬:“谢谢您。这段时间足够了。我们也会抓紧排练,珍惜这个平台和这次机会的。” 面对这种善意的帮助,她们唯有真诚感谢。 回到学校,如今已是九月初,赵婷面临着毕业,她没有像从前那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