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儿知道了。” 杜文胜这才将杜氏上下打量了眼,这才问到:“他可打你了?”杜氏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是明白些儿的,也该知道,杜氏这意思是从前打过这回没打,依着杜文胜的脑子,原也能想到,只这时他心烦意乱,看着杜氏这样,不由怒道:“连个话也说不明白,到底如何?!” 便是这时,崔抟带了宋柯也到了。一时升堂,崔抟高座堂上,宋柯在堂下跪着,身旁是成氏的尸身。成枚因是官身,又是苦主,依旧在旁坐着,不时拿眼瞥着宋柯。 崔抟因问:“堂下所跪可是宋柯?”宋柯到了这时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答应:“正是小人。”崔抟又问:“你身边那尸身,你可认得?”宋柯早看着了成氏尸身,便是他再是无赖,瞥见成氏惨状,也觉得胆寒,壮着胆子道:“是小人的小妾成氏。”崔抟又将惊堂木一拍,喝道:“你与本官实情招来,成氏为何身上处处是伤!”宋柯便道:“大人,夫妇之间都难免口角争执,成氏是小人的小妾,不听小人训教,小人一时气不过,打了几拳,难道这也有罪吗?” 崔抟算不得是个爱民如子的清官,可眼看着成氏惨状,再看宋柯这般无赖,顿时气上心头,将成氏尸格掷下,怒道:“张了你狗眼瞧瞧!某说成氏周身是伤,连胸肋都折了两根,这便是只打几拳吗?” 一旁的成枚听着这话,又将袖子举起掩面哀叹,引得堂下围观的百姓唏嘘不已。要说民间夫妇之间动手的也尽有,可将妻子打成这般凄惨模样依旧振振有辞,丝毫不见愧疚的,终究少见。 宋柯伸手将尸格拣起看过,见上头一条条列了十数条,心上就知道不好,成氏虽是妾,到底是良家子,又有成枚在,又怎么肯轻易放他过去,想在这里,禁不住偷看了成枚一眼,果然见在袖子掩藏下,成枚口边露出的一丝冷笑,不禁心慌。 崔抟因见宋柯拿着尸格不出声了,又道:“兀那宋柯,定是你将成氏殴打,成氏吃苦不过,方才自尽,你还有何话说!” 成枚当即离座,走在宋柯身边,向着崔抟一个长揖:“大人明鉴。”宋柯听着这句,向着成枚急道:“你也容些情儿!”他这时也看得明白,虽宋柯是与奉天府尹一块儿进来的,可这位府尹从升堂到这会子,一点子也没有容情的意思,想来是承恩候府不愿理会这事,不肯身死,可见宋柯在承恩候眼中算不得什么,那自家所求也是不能如愿的了。即如此,成枚便不肯白吃了这亏,总要出气才好。 不想宋柯旁的能耐没有,说起无赖来,与成枚相比倒也不分上下,当时就叫嚷了起来:“你为着升官,将你妹子送与我做妾,这会子倒要做个好哥哥了,你也问问你妹子肯不肯答应!”宋柯话音才落,也不知打哪里吹来一阵风,将盖在成氏身上的白布吹得落在了一旁,成氏的尸身整个儿露在成枚眼前。 成氏身上穿着衣裳还好,露在外头的脸青紫红胀,双眼突出,舌头也依旧露在外头,本就可怖,偏这时又从眼角缓缓流出两行血泪来,这等情状,犹如厉鬼。便是唐诗的差役们看着也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背后直窜上来,更莫说是站在一旁的成枚。成枚只觉得魂飞魄散一般,哪里还站得住,向下便跌,这一跌又跌得不巧,恰跌在成氏身上。也不知道成枚压着了什么,成氏的一只手忽然抬了起来,五指直伸,仿佛要捉人一般。 成枚与宋柯两个都是亏心的人,看着成氏这样,哪有不害怕的,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边。 宋柯直道:“你休来找我!是你哥哥要挪个官位,情愿倒赔妆奁把你送与我做妾的!若不是你哥哥将我打伤,我也不能拿你出气!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人抵命,找你哥哥去!” 成枚却道:“妹子,妹子,若不是宋柯胡乱吹嘘他妹子得承恩候的意,在承恩候撒个娇儿,再没不应的,我也不能信了他胡言乱语。哪里知道他都是胡诌,我自要寻他理论,哪里知道他拿你出气啊!你要有恨,只管寻他去!哥哥还要照应娘哩!” 这两个彼此指责推诿的话,如一滴凉水落入滚油锅一般,堂下听审的百姓都炸了开来,也不晓得哪个搬来了几框子烂菜,雨点一般朝着成枚宋柯两个掷了过来。这等扰乱公堂的行事,若是在平日,便是差役们不喝止,崔抟也要出声的,可回子崔抟坐在堂上,也叫这两个的无耻气得手颤,只冷眼看着。也不知烂菜中什么时候混了几块碎砖,宋柯与成枚身上都挨了几下,其中一块恰打在宋柯额角,顿时头破血流,崔抟方拍了惊堂木,差役们这才上前喝止。 因宋柯与成枚做贼心虚,彼此攀咬,将实情都揭发了,虽夫殴妻致死是个绞,可若是夫有殴骂妻妾,致妻妾自尽身死,可按律减等。因宋柯嘴脸实在难看,崔抟法上加刑,将宋柯断了个,杖一百,徒三年。而成枚因是官身,崔抟不好断他,便怒道:“你这等灭绝人伦的畜生,本官定然上奏朝廷,请旨问罪!”这话一出,堂下一片彩声。 又说这一案倒叫崔抟得了个清官之名,便是承恩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