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住棚屋、用公共浴室的经历,如何会料到戎小姐的卧室里居然还有间独立浴室? 更想不到推门之后会看见鹅黄色地砖上,柔白纤细的身体…… 一瓶二锅头下肚似的血气上涌。 池弥一把扯下水池边的大浴巾,将伏在地上的少女囫囵盖住,然后浑浑噩噩转身就要走,才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药……” 他迟钝地转身,果然在离戎容不远的地方看见翻倒在地的白色小药瓶。 池弥匆匆拾起,走到她身边,“几颗?” “一颗……” 手放在她唇边,他才发现少女唇瓣紫绀,明显颤抖。 戎容咽下药,重新趴回手肘,许久都没有动,只剩纤薄的肩胛骨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你走吧。”声音闷闷的。两秒后,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扛麻袋似的扛上了肩头,浴巾堪堪搭在身上。 池弥用手臂的力量维持着她的平衡,手握成拳头,尽可能不去碰她。 然并卵。 这种状态,完全碰不到的……那得是神仙。 孙谊就是在这时候慌忙推门进来的,正对上扛着戎容的少年,他紧闭着眼、拢着拳,面色绯红,紧抿着唇。 上前扶着戎容,孙谊连声问,“药呢,吃了没有?” 将肩上的人放在柔软的公主床上,池弥背过身,“吃了。” 孙谊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被褥替戎容盖好,又轻轻拿开黏在她面颊上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 戎容的脸色从又青又白中渐渐缓过来,血色浮上嘴唇,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却没有睁眼。 孙谊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出去。”少女声音微弱。 “等你缓缓,我就出去。” “我说他。”情绪一激动,戎容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几下,吓得孙谊连忙推了池弥一把,“你先出去。” 池弥本就背对着她俩,闻言拔足就走,结果半途又被那白纱裙绊住了脚,浑浑噩噩地拾起来就出了门。 坐在沙发里,他脑中一片空白。 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少年来说,这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刺激。 就算他一直默念别他妈再想,也无济于事。 就像曾遮蔽世界的浓雾瞬间被拨开,让毫无准备的池弥茫然无措。 他低咒了句脏话,将自己从绮思中拉扯出来,才发现手中还握着戎容的白纱裙,鼻尖都是甜甜腻腻的果香。 一个激灵,池弥把裙子扔进沙发,猛地站起身。 孙谊刚好开门出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关上了卧室门,房里留了灯,光线柔和。 孙谊安抚说:“别怕,只要及时吃药,她很快就没事了。” 池弥扛着戎容的那一幕,孙谊是看在眼中的。 诚如戎先生所言,这男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品行不坏。戎正廷看人从来不曾走眼,她对这一点还是信服的。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戎容还小,池弥也已经是半大少年,对此不可能完全无知。 孙谊斟酌了一下,“这个宅子里到处都有报警铃,戎容浴室里也有,她只要按了,我就会立刻赶来。” 池弥想起他看见那条赤|裸的手臂确实是在够什么东西……原来是报警铃。 又想起那一幕,他耳后一热,“对不起,我不知道。” 孙谊说:“我不是怪你……这事你没错。只是戎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池弥当然知道孙管家指的是什么,沉默点头。 “行了,她睡了,楼下客房有浴室,你也早点休息吧。” 孙谊嘱咐了几句,转身要走,却被池弥叫住了,“戎小姐是什么病?” 其实戎容发病时的脸色和症状,稍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是心脏问题。 可孙谊想起戎先生说过,小池这孩子生在大山,七八岁的年纪被带到楠都之后一直在地下赌场里打拳,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只有一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忠肝义胆。 戎先生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