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弥躲开了她的视线,“没事,我去找孙管家。”说完,逃一样快步离开了。 戎容留在原地,抬起被他包扎得傻乎乎的手指。 她一直以为,人都只会用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去施舍别人。 比如父亲不缺钱,所以给她锦衣玉食,替她请昂贵家教,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爱,所以不会陪她,也给不了她关心。 可池弥这家伙不同。 他不温柔,却会给她笨拙的温柔,他不被人关心,却会关心她所作所为的原因。 真是个……怪人啊。 * 孙谊听池弥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你是说陈可背后咒骂小姐,还被小姐给听见了,所以才要撵走她?” 池弥点头,“应该不是第一次。” “小姐从来没说过。” “这话没法说。” 孙谊想了想也是,怎么说?跑来像小孩子一样告状,说有人背后说坏话吗?这不是戎容的作风,她素来是自己解决,撵走了事。 以往的那些家庭教师,她也从没说过撵人家走的理由,如今想想,怕是也都有些不足为人道的缘故。 池弥说:“她接触得人少,更放大他们的虚伪。” 孙谊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戎容不肯去上学,戎先生也不敢逼她。好在也不是所有家庭教师都留不住,文化课的那几个,虽说是网络授课,但这么一年多了,我看她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戎小姐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自我保护。”所以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孙谊抬眸,看向素来寡言的少年,不过半月而已,他居然已经能理解她。 “有你在,你保护她,也许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孙谊微笑,“毕竟我看她如今和你打打闹闹的,也不吵着赶你走了,而且饭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确实,如今两人每天吃饭跟比赛似的。 戎容虽然吃得少,但起码荤素不忌,每天都能按时按点吃完。而池弥更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营养均衡,半个月时间只觉得胳膊都粗了一圈。 孙谊低头,看了眼少年吊高的裤脚,“裤子太短,该换了。” 池弥应了一声,不自在地扯了下衣摆。 “你的薪水都是直接送去医院补贴医疗费,”孙谊想了想,“下午小姐午睡的时候我带你去市区买几身换洗衣物吧。钱算我借给你,以后你有钱了再还。” 池弥想拒绝,被孙谊打断了,“你如今是戎家的人,出入也是代表戎家,不能太不讲究。” “……好。” * 从孙谊那里出来,池弥本想去找戎容告半天假,没想到她已经不在画室了。 画架仍旧倒着,颜料都干涸了,黏在墙上、地上。 池弥绕过去,扶起了她的画架。 画还是半成品,荷塘月色大致已经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最后几笔不知怎的,大笔横勾,深蓝色的颜料甚至从圆月上划过,情绪失控得一目了然。 他想起陈可说的“一幅画而已,不知道她火什么”。夜色吗?戎容为什么不想画了…… 这样想着,池弥将画纸从架子上取下,下楼去了他的客房,从几乎不睡的床下抽出一只木盒,把画纸放了进去。 “这些是什么?”戎容的声音忽然从他房门口传来。 再想把木盒藏回去显然来不及了,池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前,一张张地翻看木盒里的画纸。 纸张虽然已经都被展平了,但被揉搓过的褶皱还残留着,都是些被她揉成团扔掉的废画,有些只有轮廓勾线,有些已经是半成品了,甚至有些是已经完成的…… 她闲来无事就去画室呆着,但从来没有完成的作品。 就连戎正廷也一直以为女儿对绘画是没天赋的,没人知道她只是不留而已。 可这些画居然都被池弥给整理好,妥善收着。 戎容捏着最新的那张荷塘,莫名其妙地问:“你收这些垃圾干嘛?” “是艺术品,不是垃圾。” 戎容狐疑地看着他,可丹凤眼里并无玩笑的意思,所以他是真心觉得她这些画是艺术品?可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啊。 她思维跳脱,画画也一样,想到哪儿画到哪儿,所以才被家庭教师说成“怪物”。 “你认真的吗?” 池弥点头。 戎容咬了咬唇,问:“那……以后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画室?”原本上课时间,池弥都是在室外等候的。 “我可以?” 戎容耸肩,“反正也没老师了,我说了算。” “好。” 戎容又问:“你刚去画室找我,是有什么事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