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看着那滩红色的液体,似乎从狂躁的边缘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看见对面那个女人依旧稳稳地坐着。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是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慌过。 世间所谓男女之情,也不过如此。 “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周晓晓说,她站起来,突然腿下发软,向前倾去。 程时照一把托住她的手肘。 感到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程时照的心柔软了起来。 原来她也是会慌的,子规在她心中并非一点分量都无。 他有生以来,第一开口安慰别人。 “汝且莫要慌张,孤王答应过子规。若是子规无事,我举王府之力,为你二人完婚。若是他……你我从此兄妹相称,汝之余生皆由我来照料。我必不对你做半点无礼之事。我程时照在此对天起誓!” “可是我现在只想见他一面。你能不能带我去国公府?”周晓晓昂起脸看着他。 她脸上落下两行热泪,正滴在程时照手背上,程时照感到手背上的肌肤像被灼烧了一般。 他别开脸,“你不能去,姨母激愤之下,扬言若是子规有事,必要让你殉葬。你若再有失,我有何面目面对子规。你且随我回王府暂避风头。” 正说着,院门忽然大开,娟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面色铁青的国公夫人。 郭夫人大步流星地来到周晓晓面前,眼中喷薄着愤怒,脸部肌肉控制不住的颤抖。 程时照伸手拦道:“姨母!” 郭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哑声说:“照儿,你尚不知错么?” 程时照羞愧地低下头去:“姨母,是我对不起表弟。可是……” 郭夫人一甩袖打断了他,伸出一根枯木一般的手指,直指着周晓晓,嘴角嗡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她收回手指,死死拽住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艰难的开口:“行知他……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如今他昏迷不醒,命在旦夕之间。可是口中只含糊地喊你的名字。” 她双目垂泪,声音嘶哑,用手捶着胸口,“他心中只想着你一个。我是他母亲,为了儿子,如今我这老脸也不要了!我特来请你前去,见他最后一面,陪他这最后一段时光,以全他临终心愿。” “你且说愿不愿意!”她的手紧紧绞着帕子,就要给周晓晓行礼。 周晓晓一把托住她,“夫人不可多礼,我们这就走!” 来到国公府大门。 一下马车,郭夫人拽紧周晓晓手快步急行。 然而周晓晓还嫌她太慢,她喊程时照带路,二人展开轻功身法,几个纵跃之间甩下一众仆妇从人,不见身影。 …… 此刻俞行知的卧房。 青烟缭绕,药气浓郁。 在那雕花大床上,青纱帐幔内, 俞行知仰面直卧,双目紧闭,面色青白,昏迷不醒。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医,聚在床沿,捻着胡须,皱着眉头,不住叹息。 数名丫鬟,愁眉不展,手捧药碗,正小心翼翼的给他灌药。 药入口中,不见吞咽,褐色的药汁沿着嘴角蜿蜒流出,竟是些许也不曾入腹。 此时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程时照和周晓晓踏入房中。 周晓晓快步抢到床边。 看着俞行知那苍白的面孔,她眸光颤动,一时只觉有千把利刃,齐齐在心肺间一通乱搅。 周晓晓伸出手摸了一下那张泉仙月神一般的脸,触手一片冰凉,几乎没有一丝活人的气味。 “几位老供奉。”周晓晓转过身来,对着几位御医深深施礼,语带哀求,“行知他这……真的就无计可施了吗?” 当中一御医摇头开口道:“非是我等不愿尽力,只是此药甚是歹毒,令俞将军脖颈肌肉僵直,无法吞咽药物。如此药石不进,便是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 周晓晓一时只觉全身寒凉,如坠冰库。 她看着俞行那张昏迷不醒的英俊面孔,心里突然涌上无限委屈。 跌呛了几步,缓缓摇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