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相府,但他心思缜密,随行带了不少宫中禁卫。因此处狭窄,大多留在院外,只有四五个身手高明的近侍随在身边。如今眼见施铭远病重,想来是有遗言嘱咐,也不再疑心,遂命侍卫与内侍都退到门外。 那边相府的管事向内回禀道:“相爷,屋里只剩皇上和皇后娘娘了!相爷那边……” 里面似乎并没有人侍奉,施铭远在内喘着气,愈显中气不足,很勉强地压着嗓子说道:“好,你们……也都下去吧!” 一时众人都已离去,只剩了宋昀等二人在。 宋昀携了谢璃华走到门帘边,说道:“施相,有话请讲。宋昀洗耳恭听!” 施铭远在内仿佛说了句什么,声音极低。宋昀听不清晰,不由走得紧贴门帘,侧耳细听。 仿若有道阴冷的风从帘后吹来,再厚的棉帘也抵挡不住,竟直直地似要吹到骨髓里。 这感觉并不陌生,却已极遥远。尤其在他走到大楚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后,他几乎再也没有那种阴冷感。 当年,十四岁的宋昀在舅舅家倍受欺凌,百口莫辩,独立于众人嘲笑的目光里,便是这样的背脊生寒,似无处躲避那不知何处射来的明刀暗箭。在渡口落水之际,这阴冷的感觉几乎到了极致,却因那个笨拙游来的明媚少女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不晓得危机感从何而来,他下意识地想向退后,避开那让他不适的阴冷。 谢璃华觉出他的退避,惊讶地执住他的手,待要相询时,那棉帘后忽然闪出一只手,将宋昀猛地拉了进去。 277 战,绝地深谋(二)【实体版】 谢璃华正待惊呼时,那棉帘已经扑到跟前,掩住她口鼻,将她的惊呼声尽数逼了回去。 又或许,能不能压住她的惊呼,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屋外,已传来惊斥怒叫和刀剑相击的打斗声撄。 宋昀缓过神时,人已在内室之中,——确切地说,是内室中的密室里。 密室里和外面一样空气浑浊阴冷,寥寥几件桌椅都粗陋陈旧,角落里尚有不少灰尘,绝非病人休养之所偿。 唯一一张铺着锦垫的圈椅上,施铭远正掩着胸口安坐。他的面容削瘦憔悴,双目凹入,胡须凌.乱不堪,瞧起来还是满脸病容,但盯着宋昀的目光十分炯亮,素日的清隽里有几分不加掩饰的狠厉。 宋昀旁边,谢璃华被绑住手足压在条椅上,手里也塞了帕子,正呜呜叫着挣扎不已。 宋昀定了定神,依然安坐于条椅上,无视旁边相府死士正逼向自己的刀剑,向施铭远微微笑了一笑,“看来施相病势已有好转,倒是朕多虑了!却不知为何也不肯告诉璃华一声,可知她在仁明殿差点哭干了眼泪?” 施铭远冷笑,“告诉她?然后一转头再告诉皇上?我做的最傻的事,就是养了这么个傻丫头,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自以为聪明贤惠!等坑死娘家,便是她为柳朝颜那贱人腾出后位的时候了!” 宋昀叹道:“施相,你想得太多了!投桃报李,宋昀并不曾忘怀片刻。” 施铭远蓦地笑出了声,“投桃报李?老臣把皇上从乡野荒草里拔.出来,如今这模样,便是皇上对我的回报?别当老臣病糊涂了,连这场大病是在天灾还是*都看不出!” 宋昀摇头,“却不知施相觉得如何才算投桃报李?朝中大小事宜,无不征求施相意见,难道对施相还不够恭敬?或许,施相所求,不仅要永保相府平安富贵,也不仅是剪除济王这些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皇亲国戚,而是……要宋昀将大楚江山拱手奉上?”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室中五六名死士,说道:“可惜这江山交给谁,朕也做不了主!施相若想要这江山,需得问问大楚百万禁军同不同意!若他们不同意,谋逆大罪,诛连九族,谁人能逃!” 他向来温雅,但最后几句声音却森冷沉凝,依然有着一股张扬迫人的帝王气势,旁边正持刀对着他的死士竟瑟缩了下,一时不敢与他对视。 施铭远也有些意外,转而想起宋昀登基后的言行,心下杀意更甚,冷笑道:“皇上是怎样的人,怎样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