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部曲处置了。只剩下区区几人还算老实听话,威娘便分了些钱财与他们,让他们径自去寻地方躲藏,各安天命。 她曾经觉得自己主持中馈尚且算是得法,如今却连贴身婢女阿长都背叛了她,真是讽刺得很。到头来,她所能依赖的,也只有祖父和阿爷留下的部曲,与祖母调教的威娘而已。不过,生死关头,也怨不得这些未经收服的人做出这种选择。无非是他们并不将主人放在眼里,认为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罢了。 部曲们正要去撞菜窖的门,远远地便已经传来了马蹄声。 李遐玉、谢琰均是一凛,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些许焦急之色。 “罢了,眼下已经迟了。”李遐玉摇了摇首,向威娘使了个眼色。威娘略带怀疑地看了几眼谢琰,便搀扶着孙氏,低声道:“在左耳房中,随奴来罢。” 位于正房西侧的左耳房,是前些年李信为了生性好洁的李遐玉而改建的浴房。里头十分宽敞,不仅摆放着一个偌大的浴斛,旁边还挖了一个小浴池。威娘将那浴池一角的青石砖取了下来,露出里头一方小小的乌黑空间:“这浴池郎君从未用过,只是障眼之法。而这个密室,也仅仅留作这种时候使用。” 在昏黄的灯火下,那处暗室看起来实在小得有些可怜。李遐玉心知,恐怕阿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匆匆做了这番准备。只是,他当初从未将自己也考虑进去,仅仅想护住他们母子三人,又成日忙碌无暇顾及,所以才建得如此狭小。如今她与玉郎身量已经增长,孙氏又丰腴了些,恐怕连装下他们母子三人都很勉强。思及此,她便将李遐龄推进去,又去推孙氏。 孙氏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地将她按了进去。 这间暗室实在是太狭小了,李遐玉与李遐龄缩在一处,尚且不能伸展身体。而略显丰腴的孙氏若想入内的话,恐怕已经不可能。李遐玉挣扎着想出来,却不料孙氏又冷不防地将谢琰推到她身上,而后便命部曲与威娘将青石砖重新砌起来。 “阿娘……阿娘……”李遐龄仿佛察觉到什么,终于忍不住哀哀哭泣起来。 “阿娘,让我出去!你进来!”李遐玉高声道。她想要挣扎,却因谢琰挤在她身后而动弹不得。 “李家世母,我自己找个地方躲着便够了……”谢琰也道,倒退着便要出去。 “别动!!”孙氏低低地喊道,一向柔弱的脸孔上竟多了些许决然之色。她便像是突然从沉睡中醒过来的母狮,一双眼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一时间竟将扭过头看向她的李遐玉与谢琰都震慑住了。 “谢小郎君,你是个好孩子,帮我照顾元娘、玉郎几日罢。你在今夜来到我们李家,也算是与我们有缘了。便是不让你进去躲藏,我也钻不进去,所以你很不必放在心上。” “元娘,护好阿弟。阿娘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和你阿爷失望。” “玉郎,不许哭!你是小郎君,往后长大了还要保护阿姊,决不能软弱。” 孙氏一口气说完,部曲与威娘也砌上了最后一块青砖,只留出了一道缝隙作为通气口。而后,他们又将浴斛盖在浴池上,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李遐玉听着脚步声远去,心中充满了惧怕与恐慌,又恨自己竟然如此无能,禁不住低低地啜泣起来:漫天神佛,信女求求你们,保佑我的阿爷和阿娘。于信女而言,他们是这世间最好的爷娘,信女绝不能失去他们。 ☆、第四章?痛失怙恃 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刺耳的笑声穿过宅邸,伴随着愤怒的低吼与遍野的哀鸿。李遐玉将李遐龄紧紧地搂在怀中,捂住他的双耳。分明身前依偎着阿弟,身后还有谢琰,她却觉得自己的血肉筋骨都已经被寒风与噩耗冻得寸寸成冰。 世间一切仿佛都已经远去,只余下他们三人仍然活在这个漆黑的小密室当中。只要想到或许长泽县城内如今已是十不存一,甚至仅剩下他们,她便觉得冰冷刺骨、心痛难当。念及生死不知的阿爷与阿娘,她既惊惶恐惧,又忿恨之极。然而,无论情绪如何激烈,她都不能再表露出半分,反倒要强作镇定,安抚年幼的阿弟。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不过是片刻之间,夹杂着猖狂大笑、惨嚎哭喊的声音终于渐渐远去。谢琰静静听了半晌,直至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这才微微动了动,低声道:“薛延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