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暂且一带而过。 柴氏道:“便是他不提,行李也早便收拾妥当了。待我亲自查验过后,明日一早便命部曲送去。他可是未曾提及想带走多少部曲在身边护卫?该不会想将这数百人都留给咱们这群老弱妇孺罢?”说到此,她嘴角勾起,面含笑意,一双眼却是精光四射:“自个儿老胳膊老腿,还不知好好保护,只当我们都是柿子捏的不成?” 李遐玉与谢琰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很是默契地双双沉默不言。孙夏听得懵懵懂懂,搔了搔后脑勺。孙秋娘与李遐龄虽大致能听明白,但见阿兄阿姊都不言语,便也睁大眼睛只作什么都不懂。 “既然此事不急,那便先用了夕食再说。”柴氏又道,便让仆婢端上食案。食案上的各色吃食依旧十分丰富,较之朝食更多了不少荤腥,如炙羊肉、驼蹄羹、乳酿鱼、光明虾炙等。谢琰因不习惯军中那些一言难尽的伙食,姿态优雅地将吃食一扫而光。孙夏见了,自是不愿输给他,亦吃得十分干净。 待用完夕食之后,柴氏便吩咐李遐龄带着孙氏兄妹去外头散步消食,她则扶着李遐玉、谢琰,转入内堂一侧的书房当中。虽说李家人是部曲婢女出身,但李和与柴氏皆识字断文,亦学了不少兵书。故而,这间书房倒并非纯属摆设。书架上许多书轴皆久经磨损,雕刻成狮头状的轴头因长年抚摸把玩的缘故,显得很是润泽光亮。 “我已让阿田与阿周守在外头。”柴氏道,“往后有什么话,咱们祖孙几个都在此处说。你们也可随时来这书房中,学习兵法战例。若有不懂之处,尽管问便是了。” 谢琰与李遐玉皆颔首,三人便立在书架旁说起话来。 “今日一早赶到河间府军营之后,祖父就严令军营中任何人不可外出,很快便层层查到了十一月初在怀远县轮值游奕、守捉的府兵。将这些人分开来盘问之后,不多时便寻着了内贼。”谢琰先说起了怀远县马贼劫掠一事,“内贼共有五人,其中两人应是马贼的内应,说话间漏洞百出,却死活不愿吐口详述那些马贼的相貌形容、说话口音等。祖父已经派武官去往他们户籍所在的村落,验证他们的手实究竟是真是假。若有所得,必定能寻出那一伙马贼的蛛丝马迹。” “另外三人均受了怀远县县令的威胁与收买,是以不曾上报所见所闻。不过,他们倒是将马贼与那县令的事都倒了个干净。详细情况,祖父会派部曲继续调查。据这些人所言,怀远县县衙内均已是人心惶惶,那县令约莫也弹压不住了,此事迟早都会教刺史与都督得知。” 柴氏拧起眉:“那县令真是糊涂之极!难不成想趁乱将此事捂住,也好全都推给薛延陀人?先前薛延陀人侵扰,百姓便已经有伤亡,按理也算不到他头上。防范马贼侵袭却是他的份内之事,不思如何处置马贼、安抚百姓,反倒为了政绩考评一错再错。偏偏他底下那些县丞、县尉竟然没有一个知晓事理的?” “据传,那县令自称是都督的亲戚,素来独断专行。”谢琰回道,“县丞、县尉等深信不疑,从不敢违背他所言。” 李遐玉眨了眨眼:“都督的亲戚?咱们灵州都督,是卫公(李靖)之弟李正明李公罢。儿以前曾听祖母提过,卫公是陇西李氏丹阳房嫡脉,难不成怀远县县令亦是陇西李氏之人?”陇西李氏位列五姓七家,是地位权势皆为顶级的世族豪门,光是房支便有十余个之多。其中丹阳房、姑臧房、武阳房、敦煌房都是显支,时人称为定著四房,煊赫多时。更别提如今皇室亦自称是陇西李氏之后,故而在《氏族志》中名列天下第一门户。 柴氏噗嗤笑了:“但凡姓李的,好似都想与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扯上什么干系。咱们家还姓李呢,也不会厚着脸皮到处去说自家是都督的亲戚罢。”她目露轻蔑之色,哼道:“世家子皆有谱系,冒认亲眷之事便是不问陇西李氏,其他世家定然也清楚得很。尤其是那些显支嫡脉、支脉,不是谁都能攀得上亲的。”说着,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瞥谢琰。 谢琰并未察觉,只颔首道:“祖父当时便气得乐了,立即写了信,命部曲送去灵州都督府与刺史府,说‘管他是不是陇西李氏子,便是宗室子,犯了事也必须受罚’。孩儿觉得祖父所言甚是,如今断没有什么‘刑不上大夫’的道理。” “此事既然已有些眉目,他日若寻出那些马贼来,便让你们带着部曲去剿灭了。”柴氏道,“若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便不须与任何人交代了。你们好好想一想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