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李暇玉发现他的目光仍有些涣散,似乎正透过她看向远方。她方才并未听清他究竟唤的是什么,隐约却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她并未细想,轻轻地拭去他流下的冷汗,低声唤道:“三郎?三郎你可是醒了?头疼么?” 谢琰似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掌,凝望着她,嘶哑着声音:“阿玉?” “是我,三郎。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李暇玉柔声应道,“你方才是不是做了噩梦?无论是什么噩梦,都只是梦罢了。如今你好端端地回到了我和染娘身边,咱们一家团圆,日后再也不会分离。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能教他这般失神的噩梦,想来绝非寻常,故而她便只能这般宽慰他了。 “是……不会发生……”谢琰低声应着,轻轻揽住她,几乎是充满渴望地吻住了她的唇。他想要确定,这才是现实——他与她相守才是现实,而方才不过是一个显得很真实的梦境罢了。他怎可能会改头换面成了旁人,他怎可能会成了旁人的夫君?他怎可能会为了旁人,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两人已经许久不曾如此亲近,唇舌交缠之间,只恨不得能够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中。然而,到底此处并非家里,且谢琰又身体虚弱,李暇玉很快便从沉溺中惊醒过来,轻轻地将他推回床榻上:“你还病着呢。” 她的唇瓣又红又肿,显得诱人之极,双眸中也泛着几许光芒,自有无限风情。谢琰定定地望着,一时间舍不得挪开目光:“不过是时轻时重的头疾罢了,又不妨碍什么。”说到此,他挑起眉,“这些时日里,我们都没有机会在一处,我还以为你一直有些刻意地避开我——” “我何曾刻意避开过你?”李暇玉有些心虚,又有些替他心疼,“不过是因事情繁多,所以……一时忽略了你。确实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你若是……你若是觉得不满,尽管与我说便是。你与染娘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理应权衡好轻重。但直到看见你倒在地上,我才醒觉过来,这些时日我竟将你们忽略了……” “我知道,你绝非有意如此。”谢琰并未错过她一瞬间的不自然,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他只觉得,应当是自己并未回忆起来两人的过去,所以她才对他仍有几分生疏之感罢了。而且,他们分离了这么长的时光,也确实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如过去那般融洽亲热。“当初我行军打战的时候,岂不是更疏于照料你们母女?” “确实不必再提这些了。”李暇玉道,给他盖上锦被,在他的唇上又留下轻轻的一吻,“一切留待你病愈之后再说罢。” 谢琰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这才生出闲心打量周围:“这是何处?传闻中的青光观?” “不错。观主是子竟先生的长辈,听说子竟先生也给她来了信,请她给你诊治。”李暇玉接道,“观主方才已经给你诊脉开方,又动用自己的人脉邀来了不少有名的佛医道医。今明两日应当便会陆陆续续赶到青龙坊。” “先生替我做了这么多事,我竟然一无所知。”闻言,谢琰难免一叹,“你替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再给先生与师母写一封信罢。” “不仅你该写信,我也该写一封。”李暇玉也笑吟吟地道。 “你若是愿意,写多少封都无妨。”谢琰摇了摇首,“也可与师母多说一说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渐渐恢复 随着数位慈眉善目的道医与佛医赶到青光观,谢琰的离魂之症也渐渐有了起色。虽说诸位名医依然并未辨明造成他失忆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却使出各种针灸与按脉的法子,减轻了他病症发作时的疼痛。谢琰的神情也日渐轻松许多,并以想念女儿染娘为由,催促李暇玉将染娘接了过来。 因他们二人突然离开怀远坊,又接连两三日未归,染娘见到阿娘之后还有些赌气。然而到底母女连心,待李暇玉走近前说了好些软话,她便伸出双臂抱住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阿娘,别丢下儿……” 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李暇玉自是心疼之极,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阿娘当然不可能丢下你,只是这几天有些忙碌,所以才不曾回来看你。你耶耶也念着你呢,咱们这便去另一处宅邸中陪他住些时日,如何?”母女俩说话间,思娘已经唤人收拾好了行囊。毕竟谢琰可能还须得在青龙坊住上一段不短的日子,许多日常用的物件都须得一并带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