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元娘,你与令娘有缘……烦劳你多多陪伴她……替我看着她长大……” “妾明白……殿下放心。”李暇玉哭着答道。 “阿秦,日后你便是令娘的傅母了……”杜皇后又道。显然,她不仅仅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还主动地为亲信寻好了退路。后宫的主人若是换了,便是曾经再如何亲近,必定也容不下前人之故旧。倒不如自己求去,留下空缺,任人安插心腹,方可全身而退。 秦尚宫霎时间泪如雨下,只顾着叩首,连话也无法回答。 说了这么些话之后,杜皇后似是疲累了,再度阖眼昏睡过去。药王与观主替她仔细诊断,又给她行了一回针,方朝着圣人微微颔首。圣人松了口气,抱起熟睡的小公主去了偏殿,又请药王同行为爱女看诊。 安仁殿内渐渐空了,李暇玉却有些浑浑噩噩地立起来。她满心只想着如何防备武贵妃,她如何不值得信任,根本不曾注意到谢琰一直立在屏风边,正静静地凝视着她。两人的神情都格外复杂,缘由却完全不相同。 待李暇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前殿中,而谢琰正立在她身侧,与观主低声交谈。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借着袖子的遮掩,紧紧地握住谢琰的手掌。谢琰立即反握住她,还轻轻地捏了捏,似是安慰。于是,她果然安心了不少,温暖的感觉将心中盘旋的沮丧与茫然驱走了。 观主仔细地瞧了她几眼,又与她诊了脉:“便是身子再强健,也经不得你这般思虑折腾。” 李暇玉怔了怔,尚未细问,谢琰便露出了焦急之色:“观主,元娘的身子有什么不妥?”这些年来,她所经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起起伏伏,波澜壮阔。多思忧虑本便伤身,最近家中也不安稳,他确实有些替她担忧。只不过,他让她请佛医道医们诊脉的时候,她却总觉得自己身体强健,没有任何病痛,根本无须诊脉用药,只需养生即可。 “应当是有喜了。”观主轻描淡写地道,“日子尚浅,不过一个来月。过些时日再给你瞧瞧。既然药王来了,这两天你便在家中歇息罢。天命之事,原便无须放在心上。生生死死,大抵也不过如此罢了。” 她说了这么许多,李暇玉与谢琰却迟迟未能反应过来。虽说他们已经拥有了染娘,但如今得知第二个孩儿悄无声息地来了,两人满心惊喜,完全怔住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前朝异动 夜色正浓,万籁俱寂。 此刻正是人们好梦正酣的时候,谢琰却依旧没有任何睡意。他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怀中安然睡熟的李暇玉,手掌缓缓地覆在她依旧平坦的腹部。虽然离显怀还早得很,但只要想到这里已经拥有一个小生命,他心中便不自禁涌出阵阵喜意。这种温暖而又激荡的感觉,不断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令他越发激动兴奋,越发热血沸腾,亦是越发清醒。 当年阿玉怀着染娘的时候,他一直不在她身边,只是接到信件便喜得几乎手舞足蹈。如今他能够亲眼得见她孕育他们的孩儿,能够陪伴在她们身边,更是欢喜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于是,这位已经高兴得生生傻了好几岁的傻耶耶开始思索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阿玉有孕,他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 若说养胎休息,自有晴娘雨娘等贴身婢女服侍,又有诸位佛医道医等随时诊脉,观主也命人送来了据说孕妇最适宜的食单以及衣食住行禁忌;若说处理事务,内宅可交给思娘打理,两位阿嫂亦能帮着看顾一二;若说入宫,他不可能代替她陪伴义阳小公主,她可能还须得时常露面,但他应当随时注意后宫的动向,以防万一有什么事发生—— 除此之外,或许他应当多陪一陪染娘,免得小家伙觉得寂寞,或是觉得阿爷阿娘只顾着弟弟妹妹。说起来,他与染娘也有些时日不曾一同出游了,说不得她心里早便觉得与他生疏了。另外,似乎他以前在幽州时曾听师母说过,待胎儿大些便应该开始“胎教”?明日一早就写封信,遣人赶紧送去仔细问一问罢。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李遐玉睡得有些不安稳起来,终是朦朦胧胧地张开了眼。二人目光对视,她禁不住笑了起来,轻嗔道:“明日不是须得上朝么?你怎么还不睡?” 谢琰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睡不着,想一直看着你……看着你们。”或许,存在他心底的并不仅仅是惊喜,亦有得知真相之后的隐忧罢。若是故人,眼看着就要风起云涌了,阿玉可会卷入其中? 李遐玉伏在他胸前,听着沉稳而规律的心跳声,忽而问道:“三郎,你的头疾近来如何?是不是因着头疼,才睡不着?明日入宫之后,让药王替你诊一诊脉,老神仙可是特地为你而来的,定会助你尽快痊愈。” “……”谢琰沉默了半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