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卿家,朕日前得知,海外尚有高产之粮,亦有壮硕牛羊。今为苍生万民,朕欲在江浙福建等地建造船厂,仿太宗朝建造福船,远航外邦,寻良种牲畜,丰我朝百姓。” 有反应快的文武,心思急转,猛地抬起头,仰望龙椅。 陛下此言,莫非要破除海禁? “陛下,臣斗胆,国库不丰,造船银两由何得来?” “内库。” 朱厚照单手敲着龙椅,自荷包取出一颗硬糖,送进嘴里,咬得咯吱作响。 内库? 群臣惊讶。 陛下不缺金银,确是不争的事实。但造船之事非同小可,材料耗费,匠人役夫,所需何止千万。 如要建造永乐福船,更是耗银无计。 全从内库出? 真能撑得住? 众人面上的疑惑,实在过于明显,压根无从遮掩。 几口吃完硬糖,朱厚照肃然表情,朗声道:“为国朝安稳,苍生福祉,朕责无旁贷!” 话虽不错,群臣依旧怀疑。 “两宫太后太妃,皇后私库亦将出银。” 内宫出银? 两班文武微愣,互相看看,脑海里迅速闪过多个念头,都未能抓住。 最终,内阁三位相公最先明悟。 天子必有后话。 果然,下一刻,就见朱厚照取出两本册子,赫然是各地藩王及宗室名单。 “利国利民之事,皇室宗室俱慷慨解囊。” 听闻此言,众人脸色微变。 要是没记错,这上面的人,有半数还在宗人府。 因受安化王和宁王牵连,白日正身听训,夜间秉烛抄录祖训。熬火费油,几要灯尽油干。 此番献银造船,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 不等众人想明,少年天子终图穷匕见。 “此等盛事,诸位卿家无意参与?” 群臣脸色再变。 陛下,怎么说,您都是一国之君,能否别这么直白? 要钱的话,好歹修饰一下。 朱厚照耸耸肩膀,朕年轻,读书不及诸位臣工,喜好直白,方便省事。 殿中文武不言,表情愈显复杂。 朱厚照又一拍手,道:诸位爱卿放心,朕有诚信,钱不白拿。 “出银之数俱记录账簿,可换成股份。” 造好海船,出海寻找粮食牲畜,不妨碍顺便做生意。更不妨碍换购土产金银,捞些外快。 “据言,海外有洲,国中之人,以金银筑屋,以宝石嵌顶。” “土地肥沃,牛羊成群,河中流淌金砂。有欧罗巴海商偶至此地,运回成船金银。” 杨瓒讲给朱厚照的话,被一番提炼摘取,说给群臣。 “据言,洲上土人喜好美酒,动辄以金银交换。” “双屿卫救得落难海船,得金矿石百斤……” 双屿兵船巡弋海航,遇欧罗巴海船是真,得金矿石也是真。然而,是救助还是截获,是捞船还是毁船,是正义之举还是黑吃黑,则有待商榷。 随朱厚照一番讲述,群臣终于明白,天子真实目的为何。 这是要左手文官,右手武将,绳子一绑,以朝廷的名义市货海外,做官方走私行当! 朱厚照掏掏耳朵,很有些不满。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宗室的船已经出海,三月后就能返回。所得必定不菲。 这样的好事,可遇不可求,仅此一次。 错过这村,再没这店。 以后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