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说他们这样的人,生来便是骄傲肆意,大多都是旁人顺着他们,而他们从不会为别人稍稍低下头,哪怕只低下一丝。 在她的忐忑不安中,温敛看向她,不辨喜怒,是很平静的模样。 他轻轻点头,对她说:“好好考试,考好了——” 迟穗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待他下面的话语,就如同每一个期待家长允诺奖励的孩子。 温敛笑了一下,尾音轻快地上扬:“考好了带你去玩。” 他比迟穗还像个随便许诺敷衍的家长。 不过即使这样,也很好了。她没有父母,奶奶平常抚育她已经很吃力,她也从不会向奶奶多提什么要求。丽嘉 所以,他的随便许诺,真的也很好了。 迟穗又下了一碟鱼籽福袋,声音或许还没有福袋落入汤中的动静大,不过温敛还是听到了。 她装作随意平静地说:“嗯,我都听到了。” 那天的火锅吃了很久,这东西最容易消磨时间,迟穗不知不觉间,已经落下了许多筷。锅中的汤水增增减减,最后归于平静。 后来去洗手间的时候,迟穗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即便带了围裙,那火锅味依旧浓重。这大约是这次出行最不满意的一点了。她将手洗干净,走到临近外边的走廊时,忽然看见贴花的玻璃上,有一片雪白缠绵地粘在花蕊的空隙中。等迟穗走进细看,那雪白跌落下去。 她明白过来,欢喜地拉开窗户。 数不清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或许是因为天空颜色的缘故,迟穗仰头看像是灰色的小铅块落下,可是当它落在迟穗手心,仍是雪白的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那一片雪花回到座位,虽然她走得很快,但是人体的温度对于雪来说太高了。没过多久,那片被她接住的雪花就消融在掌心,只有一点湿润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温敛看她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到了面前,迟穗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懊恼。 他问迟穗:“你捧着什么东西。” 迟穗放下手:“本来是想给你看雪的,今年的第一场雪。” 说到这,她又笑起来,眼里熠熠,仿佛这方空间所有的灯光都亮在她眼中。 “温敛,下雪了。”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轻软。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被这样连名带姓叫过,温敛居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他看着迟穗亮晶晶的眼,说:“这么开心?” 迟穗确实很开心,甚至想现在就出去看雪,“对呀,下雪了。” 恍然想到这是在平京,下雪可能和下雨一样平常,她这么高兴,在温敛看来可能觉得好笑。迟穗又抿起唇,将脸上的笑意压下来。 但是温敛站起来,对她说,去看雪。 迟穗抿起的唇角维持不住了,那笑意涌上眼角,连眉眼都弯了。 真的好看,像一朵正艳艳而放的春桃,或许应该将这笑容摘下来,风干成不褪色的干花,细密保存起来。温敛这样想着。 今年的初雪落得分外安静,飘飘洒洒地,落在屋檐与墙沿上,以及没有路灯照耀下,显得漆黑的马路上。 迟穗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她呼吸声一重,这场雪就会无声无息消失了。明明这座城市是喧嚣的,不夜城中,每一处都有声响,可迟穗此刻却觉得安静。下雪的时候,是最安静的。 到了外面,各色霓虹下,飘扬落下的雪也被沾染了各种色彩,可是当它们落在迟穗掌心时,又会恢复成原来的色彩。 “雪会下多久?”迟穗偏过头去问温敛。 男人站在她身后,廊道下的那盏灯笼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里面的光源黯淡,使得这条廊道大半都处于阴影下。他的眉眼也深深地掩映在这阴影中,只有脸部的线条轮廓,是清晰的。 迟穗看到他微微仰起头,似乎也是在看这雪。 “大概到明天。”温敛的声音清浅,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