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走到了一起,开始谋划如何令天子尽快“暴卒”。 陈玄志这个小人物,便在此时成为天子近侍——他的前任是被天子杖毙的。陈玄志被推上死地,难以自安,很快便被淑妃、王卫清一党拉拢说服。 原本的计划是在天子睡熟后捂死他,但陈玄志太胆小了,几次没能下手。引起了淑妃和王卫清的不满。 陈玄志知道难以脱身,已有意向天子告密。谁知那日服侍天子服用丹药时,忽的大喊有人要谋害他,并认定陈玄志与他们同谋,呵斥人来拿住他。情急之下,陈玄志抄起绑帷帐的绳子死死勒住了天子…… “我弑君有罪。”陈玄志道,“可我只是为活命——比起那些为了皇位弑君的,我算什么!他们谋划弑君,可不比我是一时情急。”他看向天子的魂魄,状若癫狂,“陛下您还不知道吧?那柳真人也是淑妃安排的!他们早就在丹药中下了毒,纵使我不动手,您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他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必要置陛下于死地,我又算什么东西?” 云秀问,“你说柳真人是淑妃的同党?” “我亲耳所闻——太子被责打后,他们让柳真人加重毒量。过后又不放心,叮咛我务必今夜成事,逼我下手。” 云秀轻轻舒了口气。 她确实想过,天子被弑杀一事同淑妃、太子脱不开关系。可她一直以为淑妃的弑君之心,萌生在太子被天子杖责之后——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素来以贤良淑德著称的女子,竟这么早就有了杀人之意。 云秀抬手驱散了附着在残魂之上的灵力,天子的鬼魂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风里。 没了厉鬼在侧,陈玄志明显松懈下来,如烂泥般瘫坐在地上舒缓气息。 这种小人物,虽不招人恨,却也很难招人喜欢。虽难激发人的怜悯,可他若被杀了,也同样会令人感到不适。 云秀不由向身后看了一眼。 ——景王李沅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最初他似乎想冲进来抓人,不知为何中途改了主意,令随从们离远些放风,自己则近前听墙角。出于某种并不善良的冲动,云秀没有阻拦或是拆穿他,而是放他近前。陈玄志的话,他应当都听见了。 云秀不确定,他听到这些话后是什么感受。也不确定待他接受现实之后,会不会杀陈玄志灭口。 ——按照天家父子相疑的传统,应当不会吧。 “听你的说法——新皇即位,你该是有功之人才对,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她又问道。 “……那一日除了我之外还有旁人在场,那人打晕了我。”一旦开始招供,似乎就没什么该说和不该说的区别了,“我一醒,他们就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哪里知道啊?我就觉得一阵风冲进来,灯台凭空就抡到我头上。可我说出来,谁信啊!淑妃心思那么深,指不定疑我什么——万一怀疑我不肯招供是别有居心怎么办?再说,什么‘有功之人’,我就是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奴才,还弑君了。新皇都登基了,还留着我干什么啊?” “你倒是很明白。” 陈玄志没应声,却忽的意识到什么,“——那人不会是你吧?” 云秀自然不会回答他。 不合时宜的道一声,“你且好自为之吧。”便和来时一样,无声的离开了。 李沅显然看到了她,却没有跟上来找她的麻烦。 云秀施展隐身术,悄然失去了踪影。 第100章 锦瑟无端(八) “勒死他。”李沅吩咐。 李沅提前将下人支开,故而除他之外无人听到陈玄志的话。但对李沅的命令,这些人也一向都不问为什么,只管奉行不违。若足够自信摸准了他的心思,指不定还会擅自发挥一二来讨他欢心。当然,若发挥不好,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也有够受。 许是物以类聚,天长日久的淘换下来,如今留李沅身边的已都是些和他心照不宣的混不吝。跟他一样的百无禁忌、飞扬跋扈,捅破了天也只当是跪下来请个罪就有人替他们兜着的事。杀个脑子被打坏了的失势宦官罢了,有什么顾虑? 便有人接解下衣带进屋,也不管陈玄志如何惊恐辩解,上前便勒住了他的脖子。 李沅在外头听着——其实也没什么可听的,陈玄志只在人进屋时惊叫了一声而已,随即便被捂住嘴勒了脖子。 连挣扎都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堪称寂静的某个人的死亡过程,和每一个平淡无事的日常一样枯燥,且令人心烦。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