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的手捏紧了墨玉扳指,过于用力以至于骨节都透着青白。 他尽量简短的描述道:“此事是由我私心而起,白歌来谢府虽然是戚国公的意思,但我没拒绝,前段时间她有了身孕,后来——” 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 那一次观景台上的一跃而下,太过惨烈,那种摧折心肺的痛楚,以至于他从不敢回想。 可仅仅是这些,已经让宁氏受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禽兽,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她的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眼里隐隐闪着点泪光。 仅仅是几句话,却让宁氏瞬间明白了白歌的处境,那是她教养长大的女儿,心性脾气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这样的折辱放在白歌的身上,该是怎样的痛楚绝望。 “你们这些人,权势加身,富贵已极,却这样磋磨一个小姑娘,真真是比畜生都不如!” 宁氏恨极的骂着,只觉怒气将头都冲的发晕,身体也跟着微微晃了晃。 季仲春连忙一把扶住她,担忧的看着她。 谢尘脸色有些发白的站在原地,依旧没有说话。 宁氏紧咬着牙关,半晌才道:“你现在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谢尘垂着眸子道:“我带了一个人来,让她和您说吧。” 接着他微提了声音唤了一声:“让她进来。” 门外徐威挥了挥手,示意那人进去。 宁氏朝门口看了过去,见到进来的人皱眉道:“红袖?” 红袖见了宁氏,两步过去跪在她身前,红着眼睛道:“夫人,红袖对不起您,没能照顾好姑娘。” 宁氏也来不及安慰她,只急道:“你快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红袖带着哭腔从她发现戚白玉的阴谋,再到知晓了戚三爷和苏姨娘的打算逃出来见到小招,之后的白歌从观景台上跌下来没了孩子的事便是她被谢尘关着的时候从谢府的下人口中听说的。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却曲折的令人难以置信。 宁氏听完了红袖的讲述,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无法想象白歌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带着七个月的身孕从高楼上跃下。 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再多的心痛难过也不能让时光倒流,伤害已经注定。 白歌现在需要的,也不是这些无用的惋惜。 宁氏将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拭干,沉了沉心神,细细思索一番后,才看向了谢尘。 她的目光中有难以掩饰的憎恶。 但她依旧镇定开口道:“事已至此,想必谢大人也有自己的考量,你想怎么做?” 谢尘俊秀的面容微微发白,眉眼微垂显出些往常从不见的恭顺和诚恳来。 “不瞒伯母,我已请奉旨休妻,如今正想娶白歌为妻,明媒正娶入谢家,定然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可宁氏却是冷笑一声道:“明媒正娶,不让她受委屈,那你可曾问过她的想法,她愿意吗?” 谢尘微微哽住,半晌后才道:“伯母可知现在戚国公府与昌王勾结谋反之案已经定下,只是还未结案,一旦结案戚国公府上下一干人最轻也是个流放的罪名。”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心悦于她,于她来说,嫁给我也是最好的选择。” 宁氏猛地一拍桌子,冷声斥道:“最好的选择,你这是什么意思,无非以权势相挟罢了,她以心存死志,你却还如此执迷不悟!”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将一切虚幻梦境挑破。 谢尘的心猛地一抽,将之前所有他不敢不愿正视的事情狠狠剖开来,鲜血淋漓的袒露在眼前。 她宁死也要离开他,连孩子也留不住她。 可他却还是想要她在身边啊。 谢尘忽然撩了长衫跪在宁氏面前,季仲春吓得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宁氏也略显吃惊的看着她。 他抬眸看向宁氏,眼中的痛楚与偏执看得她心里一紧。 “那伯母希望我怎么做呢?” “如果我放手,对她就真的好吗?” “错误已经铸成,要打要罚我都认,我亦愿用余生去弥补,这样都不能有一点机会吗?” 宁氏被他几句话问得一时不知说什么。 她自然看得出谢尘对白歌并非没有真心,反而应该是用情极深。 若非如此,以他的身份地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