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天我爸说,贺叔叔领了个人买对子,还跟我说,那女生长得跟洋娃娃呢,你家亲戚?” 贺图南却似笑非笑反问:“老徐,怎么着,你又惦记上了?” 徐牧远笑着轻搡他一把:“随口问问,那倒不至于我连人都没见过。” 贺图南运着球,人又跃起,脸被阳光照得意气勃发:“老徐,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对高一十班那个女生有想法?” 徐牧远笑着蹭了下鼻子,抬脸说:“我第一回 在包子铺见她,就记住了她,没想到后来还能是一个学校的,以后再说吧。” “什么叫以后再说吧?”贺图南扭头。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追她。”徐牧远跟他非常坦白。 咣当一声,贺图南猛得又砸进去一球,他眉毛轻扬:“是吗?就因为……她漂亮?” “牧远哥,打球呢?”铁丝网外,有女生招呼着徐牧远,那是余叔叔家的女儿,自幼相熟,小时候天天跟屁股后头喊“牧远哥”的余妍,和展颜同班。 “对,跟同学打球,你忙什么呢?”徐牧远停下问她。 余妍绷着脸:“我爸三轮车今天被扣了,家里我妈正跟他吵架,我嫌烦,出来走走。” 说着,瞄到贺图南,知道他是牧远哥的有钱同学,嘴角不由撇了撇。 她爸蹬着三轮车去收破烂,本来这就够令人难为情,如今,今天罚款,明天扣车,用妈妈的话说,就是老天爷这要饿死瞎雀儿。 徐牧远爱莫能助,平时,余叔叔和爸偶尔聚一起,一盘水煮花生米,就着劣质散酒,能说两个钟头的话,说来说去,无非是追忆往昔并着一地叹息。 “牧远哥,你让徐叔劝劝我爸吧,自己家都千窟窿万眼儿的,那个什么东子叔,三天两头来借钱,别家都关门,就我爸脸薄,抹不开面子,真是气死了!” 余妍像是逮到了人,大倒苦水。 大伙的日子,一样难,有的人穷了就生歪心,北区的治安已经大不如从前,徐牧远也不喜欢东子叔,他耐心听余妍抱怨,安抚了几句。 “我不留你吃饭了,年关我们这乱,天黑了我怕你不安全。”徐牧远出了一身汗,把衣服递贺图南。 “你们这儿,没人管吗?”贺图南跟他一道走路上,两边,到处是无所事事的男人,寒风瑟瑟下,一个女人忽不知从哪儿冲出来,披头散发的,上身只穿了件奶罩,底下是大红秋裤。 “操/你/妈的,玩完了不给钱吃白食,想你妈x的好事!”说着,扑上来跟一个裤子都没提好的男人扭打在一起。 骂人的话,越发不堪入耳。 街坊们一脸漠然地看着,也有叫好的。 徐牧远扯了扯贺图南,示意他快走。 两人都是半大少年,是什么事,约莫也清楚,默契地不谈。 等回到南门,楼层井然,绿化宜人,显然又是另一个世界。 除夕那天,贺图南在爷爷奶奶家吃的饭,暖意盎然的屋里,觥筹交错,欢笑不断,他吃得心不在焉,总忍不住往窗外瞧一瞧。 “一晚上老看手表,急什么呢?”林美娟委婉说他两句,贺图南张嘴扯谎,“想回家看春晚。” 她狐疑瞅他一眼:“没见你这么盼着春晚过。” “今年有我喜欢的歌手登台。”他神情淡然。 “谁?” “张惠妹,阿妹。” 也许,仅仅是因为张惠妹的名字里,有“妹”字而已。 城里不准放炮,少了些年味,眼看要零点,夫妻两人懒得再熬,起身回房。贺图南等灯灭,又过了会儿,轻手轻脚到客厅。 电话没人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