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丢人了,我到香港简直像个傻子,人家一看我就知道是乡巴佬第一次来。”她语调明快,“你吃呀,别只顾说话。” 徐牧远咬了口糍粑,没有滋味:“你一个人出国行吗?” 展颜说:“我一直有点犹豫,从香港回来后,我想,还是去吧,我并不是胆子很大的人,对外面有向往,也有恐惧,我倒也不是为了克服恐惧去的,就是觉得,学费互免,还能看看外头很划算。” 她动筷子时,袖口那的毛边明显,穿次数太多的缘故,徐牧远看在眼里,问:“贺叔叔知道吗?你出国的费用都准备好了吗?” 展颜说:“我还没说,等到跟前再说吧,钱攒的差不多吧。” “怎么,贺叔叔没给你钱?” “我不要,我不想花他们的钱了,”展颜抿抿头发,“要不然,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徐牧远筷子好半天没动:“你跟图南分开后,就没再花过他们家的钱是不是?” 他抬眼望着她,眼里有怜悯,他用男人的眼神看自己,一个男人,他爱一个人,就忍不住会心疼她,贺图南不例外,徐牧远也不例外,他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 展颜不是小女孩了,她一下明白,徐牧远为什么这样看自己,她被很多双来自男人的眼注视过,她是男人们欲望的载体,不管那些人是否认识她。 “我想一个人生活,”她微笑说,“其实这些年,我没交到很新的朋友,都是泛泛之交,短暂交汇一下,我现在很怕跟人建立亲密关系,因为我不懂怎么维系,我怕把事情搞砸,当然这不是人家的问题,是我能力有限,所以,我还是一个人过日子好了。” 徐牧远有些失落地看着她,他听出她的意思。 “你跟孙晚秋,不是一直很好吗?” 展颜说:“孙晚秋不一样,我们小时候就在一起,生活在一样的环境里,可能她更习惯我,也不会嫌弃我,因为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本来的面目,她能接受吧。” 徐牧远心想,不是只有她能接受的。 “是因为分手吗?” 展颜摇头:“不全是,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只不过有些事发生了,看得更清些,人来来去去的,都很正常,我觉得应该更顺其自然地活着,就像地里的庄稼,该长长,该收割时收割,其他的,不要多想。” 她说这话时,就像家乡道路两边的白杨树,静默矗立,春来就迎春,冬去就送冬,雷霆雨露都是世间馈赠。 徐牧远觉得跟她说话,非常压抑,她身上有种冷淡的,安之若素的东西,没有渴求,没有憎怨,他为此感到痛苦,而她则只剩淡笔。 她好像一个人能这么过到天荒地老去,活到白发皑皑。 “这里的盐水鸭很好吃。” 谈论食物,仿佛是给对话加上的最后一层朴素,人活着总要吃饭的。 吃完饭,展颜带他在学校里走了两圈,也能闲话几句两京的不同,问他互联网公司里都在做什么。 气氛又明朗几分,只要不谈及那些令人心碎的往事和故人。 “你说多奇怪,我总觉得这里很好那里也很好,但都不及我们家,我觉得,再好的建筑都没我们那里春天的山坡美,没有人能设计出那样的线条。” 展颜真的把他当作可以讲几句心情的人,徐牧远听着,他说:“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忧无虑,大家都在北区,我现在在北京也很好,有时想起来,也会觉得两种好不一样,有时看着北京的高楼大厦,会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某件事。” “是吗?我以为男的不会想这么多。”展颜用一种很温柔的神气看他。 “男人也分很多种,不是吗?”徐牧远心里又涌起强烈的冲动来,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会珍惜她,可现在跟她说这些,非常没意思,他知道她爱的不是自己,爱这种事,最没道理,就像他觉得谁也比不上她,她走进那家早点铺,看他一眼,他就忘不了了,无法形容,好像那双眼一下把他拽进一个从没见过的世界。 可他也迷茫了,贺图南不爱她吗?可还是分道扬镳,他不敢说誓言,誓言是脆弱的,他们还都这么年轻。 南京的秋意不够深,就像两人的缘分。 等到了冬天,南京和北京一样,会落雪。而香港,则完全大不同,临近圣诞节,节日气氛非常浓厚,贺图南负责策划了圣诞party,部门里大陆人不多,仅有的几人,都稍显拘谨,不是太习惯充分地过洋节。他不一样,他谈吐幽默温文,聪明有趣,有着无穷的精力和应变能力,让人赏心悦目。 party前三天,副执行董事挺着大肚子过来告诉他们,上个项目砸了,他们的客户非常不满,如果三天内不能出一份全新的投资介绍,这个项目,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