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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细汗横流,湿润了她的掌心,她知道,这都是为了一个人。

    本就寸草不生的心越发变得荒芜了。

    陆明蕊骑在后院的小木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看了看手中那本半个时辰都没翻页的医书,忽然有些烦躁,拎起一角就扔了出去,谁知预想中的坠地声并没有传来,反而变成略带磁性的男子嗓音。

    “我还没上来,你就拿书扔我。”

    她猛然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苍色锦袍的男子,胸前白鹤穿云的图案栩栩如生,衬得他面如冠玉,风采翩翩,只不过因为坐在轮椅上而少了那么一丝洒脱倜傥,颇令人惋惜。

    陆明蕊一下子就慌了。

    “表哥?我、我没砸到你吧?”

    天知道,他腿伤还没好,她那一下不知轻重的要是再给他砸出什么毛病来,她娘非得把她吃了不可!

    谢怀远嘴角勾起一缕笑,没回答她的话,反倒冲她扬了扬手中的医书,蓝色封皮上粗写的三个大字登时晃了她的眼,她呆了一瞬,旋即像兔子似地蹿了过来,迅速抢过那本书藏到了身后,颊边隐隐浮起两朵红云。

    “房中术?嗯?”

    “此术非彼术,你不要想歪了!”陆明蕊红着脸一顿低吼,明明有底气,却在谢怀远满含笑意的注视下越来越虚,于是没好气地转移了话题,“你不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到我这儿来窜什么?”

    “想吃烤羊腿了。”

    不咸不淡的几个字,听得陆明蕊一阵气闷——她都这样了,他还记挂着烤羊腿?

    可毕竟是她说要请他去凤凰楼的,不去就是打自己的脸,而且她娘最近正为了她和夜言修的事着急上火,再让她知道她这么对待谢怀远,怕是会直接拿扫把赶她出门,为了日后的安宁,她还是暂且忍一忍。

    “好,吃……”

    陆明蕊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旋即绕到后面握住轮椅的把手,推起他就往外走。

    正午时分,凤凰楼人满为患,两人又是临时起意没有预定位置,所以到的时候只剩下三楼角落里的雅间了。陆明蕊站在柜台前犯难,谢怀远却已经从小厮那里接过了手杖,双脚落地站了起来,她微微一惊,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直接搀住了他的胳膊。

    “你别逞强,要不我们换……”

    “就这吧,我饿了。”

    谢怀远洒然一笑,随即迈开步子朝楼梯而去,行动略显迟缓,陆明蕊慌慌张张地跟在边上,怕自己不小心绊着他,又怕他站不稳突然倒下,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想起之前在城楼上见到他披着一身银甲策马扬枪冲入敌阵,宛如战龙在野,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再看看他现在这副文弱的模样,她忽然心酸不已。

    成天挂着笑,也不知他是怎么克服这种巨大的落差的。

    想归想,脚下却没停,两人蜗牛似地爬上了三楼,进入雅间坐下的那一刻陆明蕊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谢怀远见状从袖子里掏出了布帕,浅声道:“擦擦汗。”

    到底是谁需要擦汗?

    陆明蕊噎了噎,伸手扯过帕子,略显粗鲁地拭去了他额头上的汗粒,然后抽来椅子坐在他身旁,道:“吃完饭你就给我回家躺着,今天不许再走路了……不行,我还是跟你一块回去,然后再看看你的腿,要是撕裂了也好及时处理。”

    “都依你。”

    谢怀远翻着菜单,看似是顺嘴回了她的话,眉宇间却盈着一丝悦意,恰好小二进来上茶,他转过头去点菜,她也就没有看到。

    未几,热腾腾的烤羊腿上了桌。

    说来不愧是着名的西域食肆,风情别具一格,杯碗箸碟都是陶土制成的,棕黑发亮,粗犷而又朴实。羊腿也并非切好之后装盘送上来的,而是整整一只架在铁杆上,两旁有把手可以转动,下面的铜瓯里还铺着炭,炭头烧得通红,将两人的脸映得微微发亮。

    陆明蕊用银刀切下一片薄薄的肉,然后放到他碗里,道:“试试。”

    谢怀远嚼了几口,只觉肉汁四溢,非常鲜嫩,油脂和瘦肉融合得刚刚好,既不会太腻又不会太柴。他稍稍抬眸,看见陆明蕊正把筷子伸向六角琉璃碟里的辣酱,蘸着吃得有滋有味,他顿了下,也有样学样,却被她推向另一边。

    “这个很辣,你伤还没好不能吃,喏,那碟是你的。”

    谢怀远转过头,果然见到一碟与别的不太相同的酱,试了一点,好像是三星葱、香油、胡椒粉和盐拌在一起的,有种独特的清香,虽然没有辣椒那么过瘾,但更能衬托羊肉本身的香味,再配上刚烤好的馕,可谓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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