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的生活和所有的富家太太一样,麻将场、马球场、戏园子、玉石店是她主要的娱乐和交际的场所。在她的那个圈子里,她是第一夫人,又年轻漂亮,很是惹眼。旁人恭维她,暗地里又嫉妒她,常常笑着说:“我家那位娶了四位姨太太,这还不够,偏要偷着摸着在外面养娼妓。还是公主驭夫有术,把顾少爷调|教得服服帖帖。” 灵犀心里冷笑,表面上敷衍几句。晚上娇声软语地跟顾庭树抱怨:“讨厌,她们那样说,好像我多么彪悍妒忌似的。”把手上的镯子砰砰扔到桌子上。 顾庭树对这些女人间的琐碎并没有兴趣,他站在灵犀身后,见她打开了首饰盒,颠来倒去地翻腾镯子和耳环,明灿灿的金银在灯光下更加耀眼。 “今天瞧见京兆尹家的三太太,相貌一般,穿戴却不俗,手上一块蓝宝石戒指,明晃晃的耀眼。哼,”灵犀撅起了红红的嘴唇:“她丈夫一年的俸银仅千两,谁知道那钱是哪来的呢?” 顾庭树微微一笑,她卸了妆,嘴唇还那么红,眼睛又那么亮,倒是比白天更加风情。 “如今世道坏了。”灵犀忽然皱起了眉头:“百姓想的是盗抢拐骗,当官的专心敛财,皇帝又昏庸愚懦,只想打仗。”说到打仗,想起了顾庭树所说的话,叹了口气:“那个什么犬戎族也是可恶得很,没有道德没有秩序,抢了咱们的土地和女人,还要杀人!” 顾庭树见她把家事国事天下事都点评了一个遍,不禁微笑起来:“我在军营里听副将们吵架已经够了,回来还要听你讲这些没用的。”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柔情款款地:“睡觉去。” 灵犀很快和昭明公主一家走得近了起来。 驸马府奢侈华丽,有京城第一院的盛名。昭明又是最爽朗好客的。未出嫁时就女扮男装出去玩,出嫁之后就更是没什么忌讳。她和蓝贝贝简直要效仿战国时的吕不韦,要养门客三千了。家里宾客几乎没有断绝过,门前的青石板路几乎被来来往往的马蹄踩碎。 灵犀喜欢去驸马府里打麻将、看马球比赛、看戏,这些都是妇人们的消遣方式,并且不会被顾太太唠叨,要是她去街上看戏,除非有顾庭树陪同,不然顾太太肯定要嘀咕她举止不端了。 在驸马府里认识的新朋友,又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些人都是王妃郡主一类的,个个家世显赫,灵犀在她们中间,倒是成了很普通的人。 内室里装着水晶做的灯,大白天也灯火通明,将一张麻将桌照的雪亮。八只柔软的玉手把玳瑁雕刻的麻将搓的哗啦啦响。 灵犀坐在下首,鬓发高高挽起,穿一件寻常的葱绿色短衫长裙,与耳环上的滴水翡翠,手上的翡翠镯子相互映衬,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这身装束太寒酸了。 身边那三位牌友一个是王爷的姬妾,两个是王妃,王妃的年纪都可以认灵犀为义女了,然而三位满身的珠玉佩环,十分贵气,单是从袖管里露出来的手,内容就很丰富。 指端带着六寸长的纯金护甲,护甲上雕刻花鸟凤凰,内容不一。手上又带着各式宝石戒指,十根手指头全戴满了,犹嫌不够,恨不能多生出几根手指来。那宝石上反射出的光彩照的室内其他景物都黯然失色。 那位小妾谈起了自己手上的黑宝石戒指,笑道:“这是波斯来的商人卖的,说是火山里采的石头,又漂亮又珍贵,非得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才用得起。”把自己的戒指取下来给她们看。 灵犀也看了,这宝石虽然是黑色,却晶莹剔透,约有豌豆大小,四周以碎银为托。灵犀看完又还给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也喜欢得不得了。 小妾又笑道:“那波斯人张口要五千两,王爷不乐意,说不就是块石头嘛,跟他讲了价,到底四千五百两给买下来了。” 那两个王妃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心里笑这个小妾举止很小家子气。然而戒指的确是好戒指, 灵犀趁摸牌的空档,把自己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摘下来揣袖子里了。总共就这么一个戒指,戴来戴去的尽惹人笑话,一个宝石戒指都没有,难怪那些人正眼都不看自己。 忽然外面一阵女人的笑声:“今天天气凉爽,倒是可以去马场跑几圈。” 众人还没起身,昭明已经掀开帘子走进来了:“你们几个躲起来玩,也不叫我。”一手揽住灵犀的脖子,却对一个王妃笑道:“婶子上次说的药方拿来了吗?” 那王妃也笑了起来:“你早不提醒我,这会儿叫我怎么拿?” 众忙问是什么药方,昭明说是养心的药方,给母亲用的。旁人又说起了安贵妃在宫中如何受宠,明里暗里把昭明奉承巴结了一遍。然后昭明又被人叫出去,众人才坐下重新打牌。 隔着一道窗子,蓝贝贝和昭明说话的声音隐约传过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