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鼓动:“小娘子现在莫歇劲儿,按我老婆子说的做。” 说着又喊起了号子,“吸气……吸气……吸气——使劲儿,吸气……吸气……吸气——” 跟着马婆子的调子,床上的产妇又开始另一轮憋气功。 很快,看到手了,小手露了丁点儿头了。 情况相当不错,腿脚和手都出来,这便是脚踩莲花生中的顺产了。孩子规规正正的姿势,后面的生产就无惊无险了。 旁边的吴新有家的也激动起来。随着手指尖儿的出现,小家伙儿两腿间那一堆儿影影绰绰的东西也终于大方现身。是个男婴,是个小少爷。 “请剪刀。”吴新有家的道,再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其实生到现在,只到了肩膀处需要使把力,再无任何不妥当了。 马婆子不由道:“现在这情形暂时不必用剪刀。就算小娘子无力,老婆子我使些巧劲儿拉拔一下也就是了。” 说着就准备下手,吴新有家的却把托盘往她面前一推拦住了她,沉着脸说:“我们奶奶交待,小少爷在肚子里闷的时间长了怕有不妥,用蛮力拉扯也怕拉伤小少爷。程家子嗣有丁点儿闪失谁也担待不起。动手吧。” 荣慈堂的几位都不说话了,她还会听一个村妇的么? 马婆子看着托盘里那明晃晃的剪刀,僵在那里。 拉拔一下容易,但把人小少爷拉坏了一丁点儿,拿什么补?马婆子能混到现在,很是个懂眉眼高低的。这种大宅院里,就算这会儿没死,只要被人掂上了,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都是命。 她叹息一声,站起身略活动下蹲麻了的腿,顺便望了望床上。 床上的小妇人浑身被汗浸湿,脸上汗泪交流,头发一络络贴在脸上脖子上,看起来过过水似的。 那眉眼真是周正好看,便是那么紧皱着眉头满脸汗渍一动不动躺着,也美的一朵娇花儿似的。 只是眉眼之间隐隐的还稚气未脱呢。那分明还是个孩子,身量还未长开的孩子。 可能,还没有她家孙女儿枣花儿大呢。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又不是不得已的境地,也这么用剪刀生剪,作孽呀。 马婆子心里不落忍,心想先帮她渡过眼巴前儿再说。留着那处完整着,调养好了身子,将爷们儿伺侯自在了,没准能得些造化保住小命甚至享上儿孙福呢。 虽然主家赏赐丰厚,但她是产婆,她是助产的,不是谋财害命的。就当为她家枣花积福吧。 马婆子想着,暗暗下了决心,对吴新有家的道:“下剪前要用烈酒净手洗剪刀,取酒来。” 烈酒也是备好的,很快端了过来。马婆子把手放在酒里浸了浸,然后*地就往产妇产口那儿摸过去,嘴里一边道:“先探探小少爷位置,别伤着小少爷了。” 酒渍入体,火辣辣激得产妇身上一阵颤栗。 马婆子马上叫道:“好好!小娘子这是又回过劲儿在用力了……” 说着自己口里又开始喊起号子,手下趁势暗暗使力,拉着婴儿指尖儿往外拔拉。 肩膀出来了,好,下巴也没卡住,头出来了。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大家一阵欢呼。 马婆子心里明白,不是生出来的,是她象拔萝卜那样硬生生拔捋出来的。 麻利的剪断脐带,扎紧。用二个手指伸进小婴孩儿嘴里掏了掏,然后一手倒提着小婴儿的脚,一手使劲拍打着小婴儿的屁股。几下之后,小婴孩儿嘴里又滴滴达达吐出一口口水,然后“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在小家伙那哄亮的哭声中,床上小娘子那盈满泪水的雾蒙蒙的眼睛里也徐徐绽放也一缕神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