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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节


   这么隔了一天,又来一个本地人,说是城外乡下的,想弃农从商,打听一万一能不能行。

    说别人都说这店最多一万两,你看看,他已经比一万两的价格高出足足一千两啊,足足一千两啊!

    所以能行的话先付个定,余款等他老家祖宅卖掉后再给齐银子吧。

    你大爷的,价格这么便宜他还想赊帐呢???滚蛋蛋蛋去!

    再接下来连着几天,没人来问了,于是店门口又冷冷清清的了。

    也不过几天而已,这种事儿本来就不可能是日日有的,但丁二爷十分的耐不住。不为别的,就为那越来越低的报价,让他心里不踏实。

    莫非估值偏差真的太大?丁二爷悄悄嘀咕。

    不是他太不自信,相反是他太自信了,在江宁这地头,敢这般当众把价格还成那样的,跟戏耍他也没有区别了。那些生意人是精明,但他们更惜命吧,这般乱来,欠收拾不成?

    并且若是一个人报价离谱倒也罢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再三再四大家都这么不着调?

    并且还有一群围观议论的人,他可是着意留意了那些人的言论,大家都说他的价格奇高,其实根本不值那么多银子,肯定是坑人的,等你答应接了,他知道你家有银子,就会强买强卖……大家别上当……

    好想揍人啊!

    不过,大家真的都认为这价格离谱?

    丁二爷决定再找房屋经纪人问问。他之前看中人家店霸下来,就是听了相熟经纪人说起这店,说转手就值大价钱的。

    经纪人专干这行的,本来也挺自信,但丁二爷这边的情况让他也含糊了。为啥,他们是估价啊,并不代表实际就能成交。再者这条街上,近三年来,就只有他这一家店面转手的,人家别家,都生意做得好好的,偶有转手,也是转给熟人近亲什么的,价格上没有可参考性啊。

    并且这临街店面吧,各家店的大小方位都不一样,这方面来说,别人家的价格也不好比照啊。

    反正经纪人这种生物,从来也都是说活话的老手,哪肯给你板上钉钉的实话呀,何况真转了高价,他能从丁二爷手里讨了什么便宜不成?于是这也可能那也可能一通说,结果是丁二爷越发心里没谱头上冒火,把经纪人也踹了两脚。

    然后自己心里,也彻底不淡定了。

    武梁他们关注着姓丁的,当然知道这位见了经纪人的事,明白这丁二爷肯定是彻底动摇了。于是,终于到了申掌柜肯出马的时候了。

    不过申掌柜还是有些疑问,“姑娘怎么就确定这么几轮报价之后,那位丁二爷就会松口?还有,如果我们把价格压得足够低之后,别人趁机接手了又如何?”

    武梁笑笑,“转不转让也就一念之间的事儿,谁就能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总得试试吧。”

    只不过价格越报越低,是种心理战罢了。当事物离自己的预期越来越远,心性不定的人十有□□会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自己的正确性,推演别人的合理性,甚至替别人找一些各种各样的理由出来说服自己。

    尤其象丁二爷这种专业耍横的,不信别人敢欺哄他,只好反过去相信人家报价所言非虚了。

    至于价格压低之后被别人截胡,那还真是不容易防。只不过么,既然那店面价格持续走低,一般的人都会想再等等看吧?谁会那么在跌势中乱入?他们只要速战速决也就是了。

    再说了,敢一两万银子来接店的,自然都是大商家,哪个不是心明眼亮的?想占便宜也得想一想,什么人连丁二爷都敢蒙骗算计?惹了这样的人,自己接得了店做得顺生意吗?

    申掌柜出马,跟丁二爷表示价格随行就市,一万两的话随时可以成交,再高,接受不了了。

    他是正经生意人嘛,还价之后当然还要讲事实摆道理,有理有据做促成。

    他说咱们这条街看似人来人往的热闹,但还真不是谁家都赚钱的(丁二爷这家店就是例子嘛),倒只落得个店铺价格虚高是真。有眼光的生意人,宁可往偏处移移,也不愿意多花那么多冤枉钱在这里接店。

    接着给丁二爷算了笔帐,比如卖他这种粗布,一个尺头能赚几个铜钱板板呢?要把两万两店面投资赚回来,得卖多少粗布去,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再说这几年这条街上少有人转让,纵使转手了也多是给自己熟人,价格又不对外公开,谁知道私下价格多少?而前几年,这街上商铺对外转让,可不就是一万两的价格嘛。

    并且你丁二爷眼看着店里货都不上,明显无心做生意嘛,既然这样还不如拿着活钱银子,好过开着店日日白耗费用。再说丁二爷何必在这家店里吊着,哪怕是再盘家店重新再来呢,不是也容易得很。

    最后哭穷,象武梁说的那样,告诉丁二爷这店不是替东家接的,是替一个熟人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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