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一口接一口,慢慢将最后一滴又苦又臭的汤药饮下,忍着欲要呕吐的反胃,将碗放下。 侍女递来一碗温热的白水,她摆摆手,好不容易才喝下那难喝的药,怎么还能喝水来冲淡汤药?要是药效跑了怎么办。 周宫正垂着头,回道:“的确搜出了一些私弊之物,其中,来历不明的银钱有五百余两,还有一处位于西城,价值七百两的屋宅契书。” 许皇后闻言,冷笑一声:“呵,一个小小司膳,竟能贪了这么多银钱吗?也不知道究竟干了多少龌龊事,才能攒下这样大的家业。” “说罢,还搜出来什么。” “还有些秘戏春盒等物。”周宫正让女史将包袱解开,叫许皇后过目。 许皇后一看,可不就是几百两银钱,一张契书,许多刻画着男女赤条条缠在一起的淫秽之物吗? “快些拿开!”她立即撇开眼睛,仿佛多看了一眼都玷污了自己,气忿道:“这许司膳,堂堂一个正六品官身,竟是如此下流胚子。简直胆大包天了,真是耻与她同姓许!” 这话周宫正不好接,只问道:“此事事大,臣立即奏闻,不知该如何决罚?” “怎么决罚?” 许皇后没好气地冷道:“这样龌龊淫秽之人,还能继续留在宫里吗?立即褫夺官身,一切财产,杖三十后赶出宫掖!” 手掌轻轻附上平坦的小腹,许皇后轻轻嗤笑。 一个小小司膳倒敢思起春来,真叫人耻笑。 “什么?” 韦昭媛听到许司膳被赶出宫的消息,惊怒交加,右手狠拍榻沿道:“这糊涂的东西!做事这样不谨慎。她自己蠢,牵连上本位可怎么办!” 许司膳的罪名是藏有巨额不明私产,且私藏淫秽物品,秽乱宫掖。对韦昭媛来说,什么淫秽物品的都不重要,哪怕她与人私通怀了孽胎呢! 重要的是那私产,那里面可有她贡献的一份!要是细细追查,顺藤摸瓜下来,难保不揪出自己来。那她收买许司膳所图谋的事,还能藏的住吗? 宫女连忙宽慰道:“娘子放心罢,许司膳已经被撵出宫了,到现在殿里还安然无恙,并不见宫正想必她并没有供出娘子来。” “她倒是想供,她敢吗?” 韦昭媛快速回了一句,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却提心吊胆的。谋害皇嗣可是大罪,她绝不能沾上这样的事。 “快,去给我娘亲传个话,告诉她一定要把许司膳安抚好,把她送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回京都!” 事情顺利办成,宫里再没有许司膳这个人了。 范雪瑶让画屏给徐癸癸送了五十两银子,给陈倩云买去一个性情温和的太妃殿里,在内膳房当差的机会,并且送了她几样糕饼的做法,凭着这个,想必她也能在太妃殿里过的轻轻松松的。 画屏这时候才知道韦昭媛收买了许司膳,在中秋宴那天定下了平截剔蟹细碎卷这道菜。又隐匿了蟹名,用芝麻油炸过,还取了个好看的金银夹花这样的名字。 这道菜其实就是用大量的蟹黄、蟹肉做成的。 任谁都知道,蟹主散血破结,爪能破血堕胎,是打胎药的主药。孕妇是不能吃蟹的。 那许司膳这么巧妙地做了道吃起来没蟹味,看起来也和蟹无关的菜。为的不正是要害那天筵席上,唯一身怀有孕的婕妤娘子吗? 做下这样恶毒的事,许司膳竟然还能平安出宫,韦昭媛也安然无恙,真是令人郁卒。 “傻丫头,韦昭媛哪里是安然无恙了?” 画屏谷嘟着嘴:“许司膳不是没把韦昭媛牵带出来吗?她倒是聪明,知道受贿和谋害皇嗣比起来,都是小罪了。所以守住了口,没供出韦昭媛。” 许司膳真的一力担下了罪责,没有供出韦昭媛收买她的行径吗? 这可不见得。 范雪瑶微微一笑,让画屏将韦太后刚刚赏赐下的二百匹红锦红绫紫绢紫罗、银五百两、十枝七宝花、珠翠金钗、彩画童子油瓶、荔枝、胡桃、圆眼、枣儿等果子一起收进库中。 若不是为了安抚她,弥补她,同时心里愧疚,韦太后为何突然赏赐下这么多东西? 转眼就到了重阳节,这天宫里将要设宴百官,而后宫皇后也在延福宫设宴后宫嫔妃,凡有品级的妃嫔都在名单上。 金秋九月,天高气爽,范雪瑶在众宫女的服侍下穿上蜜合色绣缠枝石榴花的斜襟锦袄,底下是金灿灿的郁金裙,外罩大袖罗衫与霞帔,头梳精巧的抛家髻,簪上应景的累丝嵌珠红宝菊花簪,灵芝镶珠头饰,佩戴上茱萸准时赴宴。 她的辇车穿过晨晖门到达延福宫时,已经有不少嫔妃都到了。 下了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