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龙何曾这般为她着想过一星半点? 庄大娘眼瞧着女儿哭成这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眼瞅着就要哽咽出来。 杨雁回忙另外拿了一条手帕给庄秀云拭泪,口中道:“秀云姐,你莫哭呀,我初时听到这里时,也感动的落泪了。人家还笑话我呢。我瞧你这眼泪,怎地比我还多呢?待你听到后头,岂不是更要哭了?” 庄秀云收了眼泪不哭了,问道:“这事还……还没完?算了,我也不听了。被休的女人,后面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说到后来,她面上一片凄然之色。 杨雁回道:“我也不知那小媳妇如今过得好不好。只知道她后来被父母另嫁到别处去,给一个知县做了二房。想来也是衣食无忧吧。她上船走的那日,那生意人把她原先在家里用过的物什,什么衣裳、首饰、细软,全都收到箱笼里,抬去了船上,交割给那妇人,做个赡嫁。” 所以说,和离有什么可怕的?和离的女人,未必活不下去。另嫁他人也未必就差啊。不能给官老爷做二房,还不能给寻常百姓做正妻么? 庄秀云母女俩听得目瞪口呆。 竟还有人被戴了绿帽子后,如此有情有义? 怔了半晌,庄秀云才幽幽叹道:“好痴的男人。他定是受不了他的娘子负了他,所以才休了她,可是又放不下心中的情意。” 庄大娘关注的角度跟女儿截然不同,她叹道:“人家生在京里就是命好。要是换了咱们这里……唉!那女儿莫说是被休回家的,就算是和离回家的,也要被人唾骂。” 杨雁回道:“可咱们距离京中也不远哪!”再说,给人在背后唾骂难道就那么可怕么?比恪守妇道、孝顺公婆却天天被人糟践还可怕? 庄大娘便道:“你到底还小,对人情世故不大懂。人都说三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何况咱们距离京中还有近三十里地呢。唉!”她真是不甘心呀。就这么短的距离,为何京中的女人偷汉子,还能风风光光的跟了县太爷去过日子,她的女儿却是想和离也难。 杨雁回听了庄大娘的话,便觉着吧,这人要是不开窍,实在是太难说动了。 在她看来,女儿都过成这样了,和离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怎么庄大娘还尽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呢? 不过好像也不能全怪庄大娘。世事如此,很多女人都认命了。村东的荷花嫂镇日里被她男人打,最惨的一次,肋骨都打折了也没和离。 据说荷花嫂早年还没孩儿的时候,起过和离的念头,硬是让娘家人给劝住了。公公婆婆也保证,以后再不会叫儿子打她了。可是过后照旧! 现如今,荷花嫂连孩儿都有三个了,就更不想着和离这回事了。 杨雁回想了一想,便又装模作样道:“我方才讲的那个生意人,还算是讲理。毕竟是他的娘子有错,他才会休妻。可若换做不讲理的男人呢?抛弃糟糠妻的负心汉可是不少呢。万一男人另结新欢,却还要休妻,叫女人怎么活哟?” 庄大娘一听,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若这十里八乡有哪个女子叫男人休了,哪里还有活路?回家就得上吊呀!纵然这女子厚着脸皮活着,又有个什么意思? 倘若那文正龙因着窑姐儿有了身孕,反要休了秀云…… 那还不如和离。和离好歹女儿还有条活路!而且和离的名声,总比被休要好上许多呢! 先前她还担心她男人暗地里存了让女儿和离的心思,现在哪怕她男人没有这心思,她反到要劝他生出这心思来。 庄大娘想到这里,简直如坐针毡,装作不疼不痒的和雁回说了几句话后,便忙忙的拉着女儿走了。庄秀云一脸的愕然,却也只得稀里糊涂跟着她娘一同去了。 杨鸿便一本正经的起身送客。 待杨鸿返回来后,再不像方才那样装死人,只是好笑的问杨雁回:“你怎么不把那个《蒋兴哥重会珍珠衫》,给庄大娘和秀云姐讲完?” 杨雁回便呵呵的笑:“她们自己不爱读书也赖不得我啊。”不骗白不骗。 “等回头庄大娘知道上了当,看她不来揍你。竟敢拿着话本小说来唬她!” 杨雁回便道:“我都说了,这事是道听途说,既然如此,便极有可能是别人杜撰的。再说了,故事是书里头的,但写书的人既这么写了,便未必就没有缘由。” 杨鸿无奈道:“你真是回回都有理。” 杨雁回忽又叹道:“唉,话已至此,我也不能再深劝庄大娘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我已经很狗拿耗子了。若庄大娘还是执意不同意秀云姐和离,我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杨鸿正要打趣妹妹几句,忽闻外头传来于妈妈的声音:“少棠来了?是来看我们姑娘的吧?” 兄妹两个忙向院中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