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而下。 摩天崖底幽谷清泉,泠泠动听,数十年不变。陈禾很快就在树丛边深潭里找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时间掐算得正好,释沣双手一收,念珠自动缠上他手腕。随后他缓缓转身,向水浅处行去。 “师父——” 少年踩入潭水,愉快的朝那个人影扑过去。 不等释沣皱眉,陈禾已经堪堪停住,改口说:“师兄,我饿了。” 早已不再是软胖团子,十七岁少年体格匀称,手长脚长十分灵活,只是比起释沣还是矮了一些。每次醒来,记忆全新的少年都暗暗比较着与释沣的差距,又对着溪水端详自己的脸。 “不错,长得比我想象中好看。”陈禾摸着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 释沣眼带笑意。 对陈禾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但对释沣而言,每天都看到师弟严肃认真的临水照影,研究他自己的长相,简直是看不厌的趣事。 “噢不,我怎么会有个酒窝,还只有一边。” 熟悉的哀叹声来了。 “还有这虎牙…师兄,我到底长大了没有,能不能回到三岁重新长一遍啊!”陈禾沮丧的蹲在潭边。 水面不止一个倒影,陈禾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溜到了释沣身上。 师兄长得也挺好看。 细秀的远山眉,狭长微勾的眼角,让眼神都显得风流多情。 一袭半湿的红衣,黑发披散,笑意如拂落一树棠梨花的沉醉春风。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阴松柏。”陈禾脱口而出。 释沣闻言挑眉,屈大夫的《山鬼》么,不错,今天换了一句诗,用意却还是一样轻佻。 “哎呦!”陈禾摸着脑门,诚恳的说,“师兄,我本来就是傻子,你再敲就真没救了。” 释沣目光一凝,不待陈禾反抗,单手牢牢的将师弟按在路边一株棠梨树干上,浩瀚的灵力极有节制,如细雨般润入陈禾的经脉百骸。 陈禾的修为进境释沣了如指掌。 丹田灵气呈漩涡状缓缓沉淀,有丝丝缕缕金色液体凝结,这是金丹还未成,修真筑基即将圆满的征兆。放在凡俗之中,这时灵力最多也就当内功使,跟武林中一个先天内家高手没区别。 修真界中,这样距离踏入无上大道,只缺临门一脚境界的人数量最多。 为了自保,也为了显示仙家手段,于是就有了符箓、炼丹、驱鬼、御灵这种种神通。陈禾倒不愁自保之术,南鸿子一脉以武入道,倘若有人在陈禾面前挥舞桃木剑,不等对方踩完七星步,他能一拳揍得对方牙掉两颗。 ——师兄也是,长这么好看,其实狠着呢,没看拎他就跟拎个狐狸崽子似的。 陈禾跑神的结果就是额头上又挨了一记弹指,他委屈的揉揉头,不吭声。 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释沣继续以灵力查探陈禾的经脉,尤其是脑后那块淤血。 这么多年来,淤结堵塞的地方随着陈禾修为增高被逐渐冲散、化开,陈禾的迷心症却没有任何痊愈现象。黑渊谷里又无善于岐黄之辈,倒是谷主沉吟半晌说只怕当初陈禾落水磕到那块青石后,又有人怕他不死,还在伤处补砸过一次,淤血也掩盖了真正受创部位。 好比凡人不慎摔断手足,要是没有恰当接骨,就会长得歪斜。陈禾错过了三岁时最好的治愈时期,脑中伤处,又不能像错位的骨头那样打断重接。每每虑及此处,释沣都束手无策。 “师兄,即使我一生如此也没什么不妥。”陈禾赶紧拉开释沣的手,宽慰道,“我已经习惯了,我辈求仙登天,常要放下执念,我不用看破,连记都记不住,岂不轻松?” 释沣伸手为师弟摘去沾在发梢的叶片,眼中笑意莫测:师弟说得不错,有朝一日,若自己不想连累师弟,只需趁他入睡时取走玉球,即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相逢也不识。 陈禾佯作不知,垂着的右手却有些僵硬。 ——他竟比自己想象中还了解师兄,陈禾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释沣虽然从不说话,却十分好懂,尤其当他对亲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