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骄令亲卫将急报递进,屋里随即有了声响,很快门扉一开,时奕大踏步行出。 武卫伯魁伟的肩上随意披了件外衫,面色惊怒而不快,洪声道。“曹度那杂——” 一句未完,庭树上猝然扑出了一个纤细的黑影。 时骄甚至来不及警告,他的指尖堪堪触到腰刀,大张的双眼映入了离奇又恐怖一幕。 一线银光掠过,父亲的头颅猝然飞起来,被黑影一把抓住,飞纵逾檐而去。 院内余下一个无头的身躯如怒泉涌血,腥气冲天而起,溅上了庭树的青叶。 时骄目眦欲裂,迸出了一声厉吼。 宫墙下死者无数,尸体嵌满了羽箭与断矛,秃鹫在交战的间歇中找寻食物,腐烂的气息开始弥散。 羽林军仅有万余,凭着坚牢的宫墙应战,艰难的对抗十万大军。天子亲临城上督战,人人都知情势危急,无不奋勇,守住了一波又一波强攻,援军始终迟迟未见,眼看已将绝望,叛军忽然有了异动。 不同寻常的骚动从入夜开始,清晨骤然转剧,随着军哨激响,成千上万兵卒向一处汇聚,羽林军很快发现有人在重重屋檐上飞纵挪移,躲过纷乱的攒射,逐渐向皇城靠近。 起初翟双衡疑是敌人有诈,然而纷乱越来越大,他盯着被无数人追逐的身影仔细观察,身边的士兵忽然跪地,一方明黄的龙靴踏上城墙,天子也知悉了异动。 应德帝举起异蕃贡来的千里镜,看得更为清晰,惊讶道,“叛军在追一个女人?这是为何?” 虽然移动极快,看不清脸容,却可见受袭之人身形纤细,背上系着一个包裹,极力避过一重重枪林箭雨,犹如在狂潮中孤孓挣扎。眼看将近宫城下,一个白脸男子与一个方脸汉截上去缠斗起来。 乱箭暂时停了,宫城上下数万人围看三人互拼,又一个阴枭的男人冲入战圈,一拳轰塌了一方屋脊,慑住了观者。 翟双衡骇然脱口,“是威——逆贼薄景焕!他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城下的苏云落空前的艰难,薄景焕割裂的手伤已经消失了,眉额黑气更盛,他脸容未腐,神智犹存,然而那种不知疼痛的疯狂,几乎与行尸无异。 与他协攻的是池小染与陈兆,两人潜藏多年,化身郎卫而隐,此刻三人联手,苏云落彻底落了下风,宫墙近在咫尺,她竟寻不出一丝机会,情知到了最后,忍着数处伤口的剧痛,最后眺了一眼金陵城外的天空。 她的视野中多了一片奇异的灰黄,似幻似真,仿佛有无数烟尘漫天而起,吞城而来。 守城的尉官打马而来,高声狂喊,“侯爷!徐州司马曹度与琅琊王联军攻来,已在城下!” 大军轰的乱了,人人都有了恐慌之态,以为打下皇宫江山易主,黄金美人应有尽有,谁想勤王的大军突如其来兵临城下,自己已经成了被围的一方,不由纷乱起来,无心再追赶刺客。 翟双衡听不清叫喊的是什么,却看得出叛军乱了,远方黄尘漫天,分明是大军进袭的征兆,立时猜出援兵已至,刹那激喜无限。 应德帝还在持镜观望,只见交战的几人一顿,女子抓住一线之机,越过攻城时搭设的栈桥,一手利落的抄甩,将背上的包裹远远抛上了皇宫的高墙。 羽林卫拾起包袱察看,赫然现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他们久戍皇宫,对重臣都不陌生,一看之下顿时失声,道,“武卫伯!这人杀了武卫伯!” 天下倾乱,全自武卫伯起,眼下首恶身死,援兵突至,闻者无不狂喜,翟双衡头一个反应过来,立时令道,“放悬筐!将勇士救上来!” 铰链传动,悬筐从高高的城墙落下,然而苏云落再次陷入了缠战,薄景焕杀性大起,其他的什么都不顾,誓要将仇人擒到手。 苏云落行将力竭,不多时被池小染的一刀擦过腿际,又被薄景焕抓裂了肩臂,被迫滚地而避,每一瞬都几乎丧命。天子看得惊心动魄,翟双衡亦是手心冒汗,他见众多叛军纷纷围近,令城上万箭齐发,逼退了一波敌潮。 箭雨纷至,池小染与陈兆避让,薄景焕全然无惧,更趁势而进,一掌击在苏云落背心,她如一枚枯叶飞了起来,拼尽全力一个转折,攀住了近地的悬筐。 城上军士知这女子于万军丛中刺杀了武卫伯,见她坚忍勇毅,无不钦佩,一见此情不等吩咐,马上回转绞链拉起悬筐,同时箭雨激射,令薄侯三人难以追袭,不得不后撤。 城上守军加力,悬筐上牵极快,眼看仇人逃走,薄景焕暴怒如狂,擘手夺过池小染的刀,聚力一掷。 这一刀挟着无尽的怨毒,带着厉光横飞而出,劈断了系悬筐的粗索,眼看离城头仅有两丈,悬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