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玄坐在车厢里,对她说:“你一直抱着披风,我便没有将它取走。” 夏沉烟眨了一下眼睛。 陆清玄给她递来茶点。她随意吃了,听见陆清玄问她:“还要在此处多留几日吗?” “去别处再看看。” “你想去哪里?” 夏沉烟揭开马车帘子,朝外探头。陆清玄仿佛觉得她这样很有趣,轻笑了一声。 夏沉烟指了一个方向,说:“去那里。” “好。” 马车披着风霜,走遍五湖四海。有一天,夏沉烟路过一片山坡,看见漫山遍野的绿色果子。 侍从见她驻足,便介绍道:“这是淇汤果,可以生吃,也可以用于烹饪。它不耐储存,越是新鲜,便越是美味。” 夏沉烟尝试之后,觉得这种果子的味道很不错。她认真地把淇汤果记在游记上,从山坡走过去,裙摆拂过果子绿色的枝叶。 陆清玄望着她的背影,发现她喜欢这种果子——是的,她喜欢。仅仅从一个背影,他就看出她的心情。 夏沉烟戴上手衣,没有吩咐侍从,而是自己亲手摘了几粒淇汤果。她把洗好的果子捧到陆清玄面前,对他说:“这是淇汤果,送给你。” 陆清玄接过,对她说谢谢,然后吃了一口。 “我喜欢淇汤果。”陆清玄说。 “你喜欢?”她以为他更喜欢清淡微咸的口味。 “我喜欢。” 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也变得喜欢。似乎这种酸果子承载了她的快乐,于是变得微甜。 “既然你喜欢,我们带一些走吧。”夏沉烟说。 她想让侍从摘走一些,随即变得苦恼,因为侍从刚才说,这种果子不耐储存。 陆清玄说:“我们可以把淇汤果种在马车上。” “马车?”可是,马车的数量不太够。 “我们可以再买一辆马车。”陆清玄说。 夏沉烟立刻动心了。他们去往郡县的方向,买了马车和花盆。她将淇汤果种在马车里,偶尔去给它浇水,把它搬出来晒太阳。 “这样真的可以吗?”夏沉烟一边浇水一边犹豫。 “当然可以。”陆清玄说,“如果其余地方的气候不适宜淇汤果生长,我们就把它结的种子留下来,带给国都的养花人。” 之前,夏沉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去拜访陆清玄的母亲——如今她被尊称为太皇太后,她不是在修剪花枝,便是在烹茶。 现在,她感受到一点点快乐。 她有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可以栽种沿途看见的花木蔬果,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也很好,十分理解她。 她不再孤独寂寞,走在路上看见云彩时想到他,看见树木时想到他,就连风吹过脸颊,都让她想起他轻柔的吻。 夏沉烟想,如果现在大哥再来问她,她或许会微笑回答:“是的,大哥,我现在觉得,活着很有意思。” …… “阿光,你告诉我吧,公子那只猫的故事。”先前聊到白猫的侍从,看着远处一起散步的夏沉烟和陆清玄,央求道。 阿光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皮肤很黑,笑起来有点痞,“你求了好久。” “谁叫你只说半句,路途无趣,我都没东西可以打发时日。” “你可以如同夫人那样写游记。” “那我哪里写得来?” 阿光说,“你请我喝好酒,我便告诉你。” 侍从掂量着自己口袋中的银钱,应了。 平心而论,公子和夫人待下人十分宽和,路途虽然漫长无趣,但他们一致觉得,比在皇宫轮值时松快得多。 阿光望着远处并肩而行的眷侣,坐在马车的辕座上。 他说:“公子的父亲,杀了他的猫。” 侍从睁大眼睛,“为什么?” “他觉得公子做得不够好。” “公子怎么可能做得不够好?”侍从说。 陆清玄还是太子时,他就听说过陆清玄的美名。 传言,陆清玄天资极其聪颖,十行俱下,耳闻则诵,又擅骑射、策论等事,国中朝臣,或敬或畏,或抱以强烈期许。 阿光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总之,有一次他指责公子做得不够好,罚公子跪了一夜,然后听说公子有一只心爱的猫,就把猫给杀了。” 侍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