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伏下身:“陛下。” 第80章 裴肃又没了声音。 李元微微抬起头,觑了裴肃一眼,道:“夜深了,让奴婢侍候您歇了罢。” 裴肃摆摆手:“下去。” 李元没法子,只得退出内殿候着。 裴肃头疼的厉害,胸腔里也疼。 他和甄母说的那些话是有意给元歌听的,但实实在在也是真的。 沈长辉是老国公最得意的门生,对景雯也情深有意,那时江东相对太平,而他已继位无望,把她嫁过去,就算战死了,也能放心些。 是以直到单枪匹马冒死冲出战场回京见她,只待了半夜再回去,他都克制住了自己,没失分寸,直到裴胤上位的头一年,他初就藩为王,入京述职的那一次。 他没留在京中过年,裴胤也不希望他多见大臣,让他先行返程,南下时,他没控制住心里的念想,让部下遮掩过皇帝那边跟过来的探子,改道去了江东。 江东没有乱军割据,战火未曾烧的那么猛烈,但也正因如此,逃难的民众多涌入此处,盗匪闹得比较厉害,冬日里更加猖獗,甄景雯出门不喜声张,只带一个马夫和丫鬟,那次上山礼佛回来,被一小股流匪给劫了。 裴肃到庐州时,沈长辉宦游在外,丢的又是少夫人,府中不敢声张,乱做一团,裴肃带着亲信端了那个小寨子,发现里头布着红帐花烛,被套上一身喜服的景雯让人强行灌的大醉,但她还是认出了裴肃,神志不清地抱着他哀声恸哭。 缘分这个东西,太微妙,若是未到尽时,即便强行断掉,不知老天什么时候就一场巧合砸到头上,非让人纠缠着沉沦到底。 他把人拽开,吩咐属下去收拾一处干净屋子让她休息。 瞧着人被扶走了,坐在死尸遍地的喜堂里,裴肃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盯住了桌上那些未尽的残酒。 次天他在寨中醒来时,头疼欲裂,记不得昨夜发生了什么,转脸瞧见床帐纷乱,两人衣衫纠缠。 只那一次,他们业已成家,单那一次,也无颜再见了,偏偏时间那样巧。 他没办法确认元歌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原本想着,无论是与否,既是景雯的孩子,都当自己的来疼,没想到她会知道上一辈的往事,并且起了疑心。 以她的气性,如何能接受自己是私生女。 罢了。 裴肃抹了把脸,抬起头唤:“李元——” 李元赶忙进来,听他道:“拿纸笔来,朕要拟一份旨。” ... 第二天早晨沈元歌起来,藏在心底多年的阴霾一扫而空,折了院中的红梅插瓶时嘴里都轻哼着小曲儿。 春菱经过时打趣了一句:“姑娘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沈元歌手执剪刀修理花枝,语调轻快:“瞎乐呗,你瞧我修的如何,待会给萧廿送去。” 春菱闻言往外瞧了一眼:“下雪了呢。” 沈元歌道:“个把时辰下不起来,估摸傍晚就停了,给我拿领斗篷过来就成。” 春菱依言照办,帮沈元歌系上绸带,道:“小姐…” “嗯?” “昨天城北营中有人来传信,说付岩骑马时伤了腿,奴婢想去看看他。” 沈元歌一怔:“伤了腿?你怎么没告诉我,严不严重?” 小丫头连连摆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