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织霞贴箔的鞋履,要么就是厚底的木屐,脚感肯定不好,另外一些相对简约的布靴都是给男子穿的,长陵拣了几双发现都太大了,不免犯了难——现在这双经历了严寒、浸过水、翻过山,鞋底早就烂的不像话了。 从前她的鞋都是越长盛找匠人订做的,想不到时隔十一年,在这偌大的集市,连一双称脚的都买不着。 侍从陪着逛了好几个鞋摊,看她都没有下手,不由问:“姑娘怎么尽选男人的鞋子?” “因为女人的鞋丑。” 侍从莫名挠了挠头:这女人的鞋面都绣的跟画似的,哪儿丑了? 长陵悠悠哉哉的晃到街口,乍闻一阵喝彩之声,放眼看去,但见不远处人头攒动,围成一个大圈吵吵嚷嚷的,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她起了好奇之心,挨入人堆中往中间望去,前方一大块空地上摆着一个生了锈的水缸,边上放着十来个盛满水的木桶,缸后站着一人,长陵正疑惑着,就见那缸被人托了起来。 托缸之人抱着缸转了半圈,惹来一片叫好之声,那人放下大缸,亮出身来,居然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小个子少女。 少女身着一套粗袄子,裤子上打了红布补丁,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搭在肩上,额间的两撮刘海微微卷曲着,像海藻一样搭在两边。虽然衣着褴褛,眉目间透出几分清秀,看去十五六岁的年龄,尤是一脸稚气。 “就这么个小身板,能扛得起大缸?嘿,老子才不信!” 人群中有个彪形汉子窜入圈内,指着那大缸道:“这水缸定不是铁铸的!” 少女眉心一皱:“这确实是个铁缸,你要是不信,上来举一下便知。” “好!我来试试,诸位可都看好喽!”那彪形汉子也不客气,捋起衣袖,走到缸前使劲一托,也将这大缸抬了起来。 他放下缸后扯着嗓门道:“果然不是铁缸,顶了天也就五六十斤,你这小丫头片子,既是出来卖艺,不动真格尽使这种小把戏,这不是唬人么!” “你——” 看客们原也不大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有这么大的能耐,闻言更是信以为真,眼见着就要一哄而散,那少女忽然大声道:“诸位要是不信,那就用水把缸都给填满了,这一桶桶的水,总不至于是作假的吧?” 如此规模的水缸,要真给灌足了,单就水的重量少说也得有一百来斤。众人听她这么一说,立时来了兴趣,那少女不由分说,拎起水桶便往缸里倒,片刻之后整个缸内盛满了清水,她走到彪形大汉跟前,将腰一叉道:“这大叔如此高大威猛,这缸子要真是瓷缸,您不会连挪也挪不动吧?” 那大汉眼看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实在是骑虎难下,只好重新走到缸边,两手连蹭了几下衣角,岔开马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卯足全身之劲——大缸果然连挪都不曾挪动半分。 大汉不信邪,猛地大喝一声,大缸倒也晃动了一下,然后就跟钉在地底似的石桩固若磐石,他撑的脸红脖子粗,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个四脚朝天。 旁观众人一看,轰然大笑起来。 那少女将辫子往后一甩,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她蹲下身,双手捧住缸体下端,但见那缸子随着她身体而缓缓上升,直至她完全立直,当即引来一片惊呼。正当大家以为她要放下时,那少女沉沉的“嘿”了一声,身子微摆,竟然堪堪将大缸举过了头顶! 这下,就连长陵也不免有些啧啧称奇。 铁缸的直径三尺有余,加上水,那分量必然更加沉重,这小姑娘如此娇小,居然能把缸就这么扛了起来,确是有些能耐。 众人不禁拍手称快,纷纷上前将铜板掷入托盘中,那汉子见砸不成场子,便在众人的嘘声中灰溜溜的遛了去。少女捧起沉甸甸的铁盘子,笑容可掬的道了一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