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心,浑浑噩噩的大脑立时神清气爽,正常人该有的羞耻心也回归了本体。向来都是一旦感到害怕或是疼痛就忍不住皮一下的林夕默默地松开了手,乖巧地跪坐在原地。 “汝可睁眼了。”道虚天的声音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冰冷淡漠,那古韵浓重的语调犹如凤凰清啼,雅不可言。 林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依言睁开了眼睛,这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亘古不变的星河宇宙,而是苍山洱海、层峦叠嶂、绿水千山的盛世美景。林夕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眼中映着青山碧水、流云迤逦,不免心生感慨。都说大自然是最美的画家,它能描绘出人类难以复制的华美色彩,能渲染出鬼斧神工的线条,而展现在林夕面前的这幅美景,是原生态的、未被人类高科技污染过的山河绘卷,天下钟灵之毓秀可谓是一览无遗。 林夕为了这美景目眩神迷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着面前悬空而立的两人望了过去。 两名风姿各异的美男子各据一方,一人身披玄色鎏金斗篷,手捧地书,身周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冰蓝色的锁链,只是站在那里,都自带一番理所当然的傲慢,居高临下,威仪如山;而另一人站在林夕稍近的地方,一身蓝白道袍,绣有日月晨星、流云飞鹤,可真真是一派仙姿玉骨,秀敛山河。 ——缚罪天,道虚天。 站在不远处那名男子虽然被斗篷遮住了半张脸,但是气质却依旧空灵澄净一如北极之地无人踏足的冰雪,可不就是跟林夕有过两面之缘的黄泉域主缚罪天?而那名离得近的道长,面如冰雪,目敛阴阳,神姿高彻只让人想到昆仑山上隐世不出的仙,可不就是缚灵地宫里曾有前缘的那位道长? 这两人,林夕还都不陌生,只是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位大神会突然齐聚一堂,商量她这只小虾米的归处。 “汝,劫数已了。”道虚天神色淡漠地立于林夕身前,伸手朝着她的方向轻轻一点,林夕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浮了出来,像是水中小小的气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冒出了体表。她凝神看去,就发现自面前悬浮着几团颜色各异的光团,光芒或是柔和或是耀眼,皆有不同。而那光团里浮着的东西,分别是一柄唐横刀、一团深蓝色的魂火、一棵碧翠嫩绿的树苗、一块黑漆漆的秽土、几滴金光闪烁的水珠…… “道心、魂火、圣树、秽土、真水。”缚罪天也飘到了林夕的近前,指着那几团光一个个叫了过去,“汝给你闺女之物当真不少,可惜五行缺一。” 林夕安静如鸡不敢说话,道虚天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似乎有些诧异缚罪天居然这么傻白甜,因为林夕一句“爹”就真的相信了她是道虚天的闺女。虽然有些诧异同僚这么好骗,但道虚天也没有特意去解释,将“清静无为”四个字诠释得彻彻底底。 “汝定然心有困惑。”道虚天是以林夕站到自己身边来,“三百八十九世,此乃汝封神之劫难,今已苦尽甘来,得成大道。” 伴随着这昆山玉碎般清冽的声音,林夕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幕幕场景宛如走马观花一般逐一呈现在她的眼前。 林夕心中埋藏了很久很深的疑虑,终于被解开了。 所谓自找苦处,说的大概就是林夕这样的人。在佛女的那一世里,林夕立下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大宏愿,那个愿望的离谱程度就相当于奢求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社会“天下大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样扯淡。但是让林夕觉得有些难得的是,佛女面对着一个世界汹涌而来的恶意,都未曾改变自己的本心,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善去宽恕了这个对她满怀恶意的世界。 她立下的大宏愿或许是基于自己人生的经历,但是从始至终都怀着大爱与仁义——为亡者拾捡公道。 这个愿望看似简单,实际复杂到了顶点,因为所谓的“公道”很多时候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判定标准。一个人的一生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可不可能一直都是犯错,所以这个“公道”的判定界限就变得十分模糊,同时还要考虑到时代的背景以及整个世界的价值观。 佛女许下这个大宏愿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完全只是出于发自内心的良善,但是不凑巧的是,这个大宏愿得到了世界的认同。或许是因为这个大宏愿恰好对应上了天道残缺的那一部分,所以这个大宏愿居然被天道认可并且录入进了天书里。而佛女作为践诺者,自然要承担许下大宏愿之后随之而来的义务与荣光,为了这个“公道”,佛女必须亲身去经历人世间的种种苦难,并从中悟出权衡之法。 但是佛女被一个大凶之魂给坑惨了,差点没□□回。之后就算能轮回转世了,好端端的凄苦人生平白没的变得凶险无比,基本没有哪一世能安然活过三十岁。好不容易熬到了林夕这一世,才在叶青的帮助下提前完成了三百八十九次轮回,终于渡完了自己所有的劫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