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顾现在哪里?”赵不尤问道。 “汴河北岸,虹桥西头,老乐清茶坊那边。” “我正巧要去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出来您一定不信,一只客船,两岸数百人盯着,凭空就没了!” “老顾去那里初查过了?” “查过了。顾大人说那样一只大船岂能凭空消失,若不是被烧掉,便是沉船了。那船消失前,我正巧在桥上,亲眼瞧见那船被雾气罩住,并不是着火的烟气,而是雾气,还散着木樨香气。那船消失后,水上也不见烧焦的木块残片,所以不是烧毁;顾大人又找了几个船工,潜到水里去找,也没有发现沉船……” 赵不尤听后并不言语,墨儿则有些吃惊。 万福继续讲道:“客船消失后,又有个白衣道士在水上飘,人都说是神仙。还有一幅银帛,写着八个大字……” “什么字?” “天地清明,道君神圣。” “哦……”赵不尤听后仍不言语,默默沉思。 “赵将军,您先过去,我家大人命我去城里找人手——” 赵不尤和墨儿一路来到虹桥边,沿途街边人们纷乱无比。有的大呼小叫,有的交头接耳,乱哄哄中,断续听到一些言语:“我眼睁睁瞧着,那船就没了!”“神仙降世,天降祥瑞!”“天地清明,道君神圣。说的不就是当今赵官家?”“如今这世道哪里清明了?分明是反话!”“都三月天了,哪里有鲜梅花?” 两人一路听着,刚要上桥,赵不尤无意间一扭头,看见桥东头茶棚下坐着个人,圆脸、大眼、厚嘴唇,认得是枢密院北面房的令史李俨。李俨正闪着大眼,微弯着腰,赔笑说着什么。再一看,他对面上首坐着个中年浓须男子,身穿便服,不认得。那浓须男子听李俨说完,点头笑着高声说了句“不亦乐乎!”虽然隔了段距离,旁边又人声混杂,赵不尤仍听到那四个字说得语调有些怪,不像汉地声调,似乎是高丽人学说汉话。再一想,高丽使者如今由枢密院北面房接引款待。那短髯男子应是高丽使者,李俨恐怕是陪他来游赏清明河景。 赵不尤没有多想,举步上桥。桥上仍有不少人,三五聚在一起,也在指点谈论,都兴致高涨,眼睛放光。只有一人,身穿灰袍,背着个木箱,独立在右手桥栏边,低着头,扳着指头,像是在算什么。赵不尤认出来,是故友张择端,翰林图画院的画待诏。 此刻,张择端站在桥栏边,一时闭眼,嘴中碎念不已,一时又睁眼,左望右望,忽而又急转过身,朝左边跑过来,距赵不尤只有几步远,却视而不见,跑到左桥栏边,又指指点点,念念叨叨:“货船五只、一大四小、客船三只……不对,还有一只货船,方才在桥这边,已经穿过桥到了下游……”赵不尤顿时明白,他是在打腹稿,恐怕是想把方才一场大乱画下来。 他知道这位画痴一旦入迷,雷也打不醒他,便没有打招呼,径直走了过去。 上到桥顶,赵不尤向西边望去,北岸不远处泊着两只客船,前面那只新船边有几个士兵执械守着,应该便是那里。简庄所约的老乐清茶坊就在岸边,正对着那只新客船。 两人下了桥向西,快步走近那只船。赵不尤先望了一眼老乐清茶坊,见檐下立着两个人,一个清瘦挺直,正是简庄。另一个年轻温雅,是这茶坊的店主乐致和。简庄是汴京名儒,同乐致和等七人志趣相合、师友相称,常在这城东汴河湾相聚,谈文论道,诗酒唱和,人称“东水八子”。 看来其他六子都还没到,赵不尤走过去向两人叉手致意:“简兄、乐老弟,今日之会我恐怕要缺席了,这边出了件大事,我得去料理一下,还望见谅!” 两人也一起向他叉手,简庄道:“正事要紧,日后再聚不迟。” “不尤!”顾震从岸边那只新客船的一扇窗户中伸出头,大声叫唤。 赵不尤又叉手告别,忙转身走过去,顾震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赵不尤凑近,透过窗户,见船内地板上躺着两个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