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不觉来到皇城东华门外。殿试便是在里面集英殿举行。 门前有许多侍卫整齐站列,红木杈外,有不少人在观望。两人因牵着驴马,不好过去,就在站在街对面等候。等了一会儿,有考生开始出来,围看的人起哄喝彩起来。出来的考生有的满脸红涨,有的面带喜色,有的神情呆滞,但多少都有些大梦初醒的样子。 “齐愈——”郑敦忽然道。 果然,宋齐愈从东华门的朱漆大门中走了出来,身形修长,风姿挺秀,白色衣袂在清风里掀动,如一杆雪旗。 “魁子!”围观的人顿时嚷叫起来,更有一些人围挤过去,争着凑近去看太学魁首。宋齐愈微微笑着,朝众人叉手致礼,而后加快了脚步。 等他挤出人群,走过街来,赵不尤才牵马迎上前去:“齐愈!” “不尤兄?”宋齐愈忙几步走了过来。 “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哦?郑敦?你也来了?” “你看到章美没有?”郑敦焦急问道。 宋齐愈神色顿时暗下来:“我特地留意,榜上有他的名字,但进去时并没见到他。他的座号是东九十八,我出来正好要经过,可是座上没有人。我还纳闷,他平素就下笔慢,今天竟这么快就交卷了。你们没看到他出来?” “没有。” 顾震命人准备了巡检官船,他立在船头,让桨夫慢慢划,沿着汴河,一路徐徐向东巡看。 今早,他先押着谷二十七,去开封府里上报案情,府尹手下四个推官分左右厅轮流值日,推问狱讼。今天当值的推官姓闻,一个谨小慎微,却又极爱发作的人。闻推官昨夜已经风闻了一些,以为不过是讹传。听过顾震详细禀报后,才知道是真事。死了二十几人倒也罢了,看过那卷银帛上的字后,他大惊失色,忙带着顾震去见府尹王鼎。 王鼎昨晚喝多了酒,尚在家中昏睡,被叫醒后,喝了碗醒酒汤,才披了件袍子,打着呵欠,敲着脑袋出来见他们。和闻推官一样,听到死了人,他仍迷蒙着一双醉眼,也并不当事,等顾震在院子里展开那卷银帛后,他顿时变了色,冒出汗来,宿醉也顿时醒了。他厉声吩咐顾震赶紧追查那白衣道士的下落,自己也忙去换官服,赶着去上奏此事。顾震也低头重听了一遍,重新一一点头承命。终于听到闻推官喝道:“还不快去!”顾震这才急忙去府里申领了巡检官船,坐船出了城,来到虹桥下游。 果然如古德信的亲随甘亮所言,两岸都是农田,一眼望过去,都是青青平野,虽然岸边种着柳树,但弃筏登岸后,想要不被人察觉,很难。要藏起木筏,更难。他让船上弓手和船夫都睁大眼睛,寻找岸边有无木筏。但直到汴河下锁税关,都没看到任何踪迹。 上下船只到税关,都要点检交税,盖印后才许放行。甘亮昨天到这里后,已预先告知值日税官,让他今天在这里等候查问。顾震的船刚到税关小码头,那个税官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 顾震仔细问过,昨天他们的确没见到木筏漂下来,连大些的木棍都没见到。看来那道士是在中途逃逸。顾震便向那税官讨要前天和昨天两日的过往船只目录簿记,那税官很是热心周到,昨晚已经叫人誊抄了一份,立即取出来交给了顾震,并说过去两天,去京城的客货船共有三百四十二只,去下游的船则有二百七十六只。 顾震粗略一看,昨天上午果然有只应天府的客船,船主姓名是梅利强,船工二十四人,船客六人。另载了货物,香料二十箱、铜铁厨具二十套。 顾震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来,就道过谢,上船返回。回途中,他不死心,仍命桨夫慢划,沿路再细细查看。他倒不是顾及府尹及推官的严令,只是不肯轻易服输。 这些年朝廷风气大坏,官员数十倍于当年,却再难见到当年范仲淹、司马光、王安石、苏轼等那般清直名臣,如今满朝官员,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