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皱眉道:“这是宋公子自家写的?求婚启该是尊长出面才合礼数呀。” 宋齐愈忙简略解释了一遍,只略过了莲观寄书一节。 薛嫂摇头道:“这就有些难办了,张县令门风严得跟铁条似的,礼数稍差一丝,他都要怒,公子自写的婚启拿去,恐怕得啐我一脸大唾沫。” 宋齐愈忙恳求道:“薛嫂,在下也知道有些越礼,只是事情惶急,等写信给父母,通报了再来求亲,怕来不及了。不管成与不成,还请宋嫂去说一说,在下必定重谢!这是一两银子,宋嫂请先收下——” “婚姻大事,又不是赶灯会,公子急个什么呢?再说那张五娘嫁了这么多年都没嫁出去,还急这一两个月?”薛嫂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却笑着接过了宋齐愈的那块小银饼,“好吧,你先坐坐,我就去跑一趟。先说好,若是去了被啐出来,这银子我可不还。” “那是当然,有劳薛嫂。” 薛嫂照着官媒的规矩,撑了把青凉伞出门走了,宋齐愈坐在茶铺里,心里竟比当年应考太学还忐忑焦急。 赵不尤正要去寻访宋齐愈,才出门就见甘亮来请,古德信因清明那天的酒没喝成,重新做东,请赵不尤和顾震一聚,地点仍在章七郎酒栈。 赵不尤便先去赴约,刚上虹桥,迎面过来一个矮胖的人,圆脸,大眼,厚嘴唇,穿着件蓝绸便服,是枢密院北面房的令史李俨。李俨一眼看到赵不尤,脸上立刻浮出笑,几步凑了过来,叉起一双胖手致礼道:“赵将军!” 去年李俨无理侵占邻居宅地,赵不尤替那邻居打赢了官司,在那场官司中才认得李俨,之后再无交接。只在清明那天,在这虹桥边的茶棚下见过他一次。这时看到李俨满脸憨笑,似乎全然不记得那场官司,赵不尤微有些诧异,不过随即明白,李俨这类人便是靠这笑脸四处周旋。赵不尤不好冷着脸,也点头示意,抬手回礼。 “巧!正要去拜访赵将军。我一位堂兄遇了桩事,也是有关宅界纷争,要找人打理讼案。不知赵将军肯不肯赏光帮帮他?” “李兄言重了,在下吃的便是这碗饭。” “太好了,上回我输了那一溜地,正好从这里讨回来。哈哈!” “就请令兄来找我吧。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好!好——哦,对了,赵将军,我还有句闲话——” 赵不尤正要抬步,只得又停下来。 李俨仍憨笑着:“赵将军这几天正在追查清明客船消失那案子?” 赵不尤不愿多言,只“嗯”了一声。 李俨又道:“那天我正在虹桥口,至今不敢相信自家眼睛。不知赵将军查得如何了?” “仍在查。” “不过——我听说刑部还有王丞相都压死了这案子,不许再查,赵将军私自查案,难道不怕?” “怕什么?”赵不尤有些不耐烦了。 “嘿嘿。这事太古怪,背后一定不简单。赵将军自己恐怕也知道,恕我多说一句,炉膛里探火,当心烧到自家的手。这些年我见得太多了。”李俨仍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警觉。不过,他随即又哈哈笑道,“这两年,我信了佛,想着随处该多行些善,才多嘴了,赵将军莫要见怪。” “多谢。”赵不尤不愿再多言,一拱手,随即举步上桥。 到了章七郎酒栈,古德信已候在那里,临河的座上。 古德信性情和善,常年乐呵呵的,此时虽然仍笑着,笑容中却透出些郁郁之色。 赵不尤问道:“老顾还未到?” “他正在后面鱼儿巷查案子,等一下才能来。” “哦?又有案子了?” “何止这一处?清明过后,京城内外到处都有事,这些生事的人像是商议好了一般,一起出动。开封府、皇城使、提点刑狱司、刑部、大理寺全都被牵动,乱作一团。就连你们‘汴京五绝’,不但你,其他四绝也全都卷了进来。老顾自然躲不掉,东奔西跑,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我才想着邀他来坐一坐,稍稍歇口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