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哪里,我怎么没见你?” “随处走了走。” 池了了见鼓儿封脸上虽然笑着,眼神却露出关切之意,刚才自己挨董修章打骂,封伯恐怕也看到了。 果然,鼓儿封坐下来后,收起了笑,温声道:“阿了,那件事并不能怨你,你也并没有亏欠他们什么,以后不要再去接近那董朝奉了。” 池了了勉强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他老年丧子,看着太凄凉了。何况,我的确欠他儿子一份情。那天要不是他护着我,也就不会和曹喜结怨……对了,封伯,被你说中了,曹喜被放出来了,上午我出门就看到他。” “我也看到了。” 那件无头尸案发生后,池了了曾和鼓儿封、萧逸水多次争论过,鼓儿封始终不信曹喜是真凶,因此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虽然随即掩饰过去。池了了却一眼看到,立刻嘟起嘴:“封伯,你先别忙着得意,我已经求了疤面判官帮忙查这个案子。” “‘讼绝’赵不尤?那太好了!若是有他出手,这案子也许有望能破。” “就算赵判官破不了,我自己也要把它查清楚。我不信它能瞒一辈子,瞒住所有人!” 和池了了分手后,赵瓣儿转身往城里走去,回到香染街路口时,躲到一个胖子身后。 其实,不少人仍围在书讼摊的凉棚边,人缝里能望见哥哥赵不尤和墨儿正在跟一个主顾说话,根本看不到她,她忍不住伸舌偷笑了一下,放心拐进香染街。 等会儿要走好几里路,她又一向不爱坐轿子,拘在个木箱子里不自在,让人抬着,更不安心。这街上有家梁家鞍马雇赁店,今天刚巧穿着前后开衩的旋裙,正好骑驴,就找了过去。店里一个小姑娘笑着迎上来,穿着翠绿的衫儿,戴了个双螺假髻,没戴稳,一动就晃颤,眉毛画得浓黑,眉心贴着鹅黄花钿,一看便是学京城最时兴的妆样儿,却没学像。 瓣儿没在这家租过驴子,担心没有抵押钱,正要问价,一个壮妇人笑着迎了出来:“赵姑娘啊,你要租马还是驴子?” “大嫂认得我?我租驴子。不过,没带抵押钱……” “怎么认不得呢?你是赵大判官的妹子啊。一头驴值什么钱?赵姑娘骑去就是了,赵大判官去年帮我家解了那桩大麻烦,还没好好答谢过呢。小韭,快去把那头白花驴牵出来!换套干净鞍垫。” “那太好了,谢谢大嫂。我先把一天的钱付了。” 瓣儿按时价,取出一陌铜钱,那妇人连声辞让,瓣儿执意再三,妇人才笑着收了。小韭已牵出一头青毛白花的驴子,瓣儿道声谢,骑着驴子走了。 她向北穿出香染街,折向西进了内城,到了相国寺北门外的寺北街,这街上有很多南食店。她找到祝顺鸭鹅店,要了一爿白炸春鹅,又添了五对糟鹅掌,正好凑成一陌钱,让伙计用油纸包好,提着鹅,骑了驴,一路向南,笔直朝陈州门走去。 汴京城南有三座城门,陈州门在最东。出了陈州门,继续往南,一条横街,是清仁巷,范楼就在左边巷口,斜对着太学外舍、辟雍东门。 瓣儿没有停留,骑着驴慢慢在街沿上边行边看。范楼是两层楼,气派虽不及京里那些正店,却也足够敞阔。楼下大厅看起来能摆几十张桌,楼上临街十间单间。但店里似乎有些冷清,没有多少客人,恐怕是那桩无头尸案晦气未散,余慑还在,人都不敢来。 那案子发生在二楼中间的那间,不知是第五间,还是第六间? 那两扇窗都紧闭着,看不出什么来,若真要查这案子,还得到里面仔细踏勘。她轻轻一踢,催驴走快,离开了范楼,向东面行去。 上个月,范楼无头尸案很闹了一阵子。 两个前科进士去范楼喝酒,一个叫董谦,一个叫曹喜,还请了唱曲的池了了。池了了中途离开了,董谦和曹喜继续喝,门关着。店里伙计去上菜,却发现,曹喜喝醉,趴在桌上,董谦则躺在地上,流了一大摊血,已经死去。而且,头不见了。 官府的人去查勘,房间内不见刀斧等凶器,董谦的头更不知去向。旁边隔间里喝酒的人都不曾听到打斗喊叫声。曹喜身上并没有血迹,他声称自己喝醉了,并不知情。官府羁押了曹喜,但他当时虽然人在凶案房间内,却找不到其他杀人证据,因此难以结案。 京城太大,事太多,才十来天,人们就去赶趁其他新鲜事,这两天已经很少有人说了。当时赵不尤也曾动过心,不过案子已收归开封府,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