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何涣看病,正像他所预料的,何涣被阿慈迷住了,能下床行动后,却仍留在蓝婆家,并没有回自己家。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时,朝廷正式下了诏令——恢复科举法。 二月份就是礼部省试。葛鲜一面让父亲监看着何涣,自己也时常去探听丁旦。丁旦骤然有了偌大家产,当然绝不会轻易让开,就算何涣去告官,也得纠缠一阵子,只要拖过二月,就能让何涣缺试。 让葛鲜喜出望外的是,正月底,何涣竟然杀了一个术士,虽然没有被判死刑,却也发配到了沙门岛,而且发配途中,竟然暴病身亡。除了考进开封府学外,葛鲜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为此,他特意去了柳风院,和那院里的柳艾艾痛饮欢歌了一晚上。 可是,才过了几天,何涣竟然回到府学。 第一眼看到何涣,葛鲜以为是丁旦,但随即发现那不是丁旦,两人虽然面貌极似,但气质神情迥异。丁旦短短一个多月就赌尽了何家财产,随后不知去向,眼前这人虽然神色有些落寞,但举止从容,一身书卷雅贵之气自然流露于外,是何涣,绝不会错。 葛鲜以为自己见到了鬼,但看何涣与学正、学谕及舍友们攀谈,纯然是个活人。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回去和父亲商讨了一晚上,也没弄明白。至于丁旦,再没见人影。 白白忙碌了一场,他越发厌恨何涣,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潜心读书,准备省试。好在结果很好,他考中礼部头名,何涣屈居自己之下。他顿时名扬天下,喜事纷至沓来。京中许多名臣巨富都争着来说亲,其中竟有郑皇后之弟、同知枢密院郑居中。枢密院掌管天下军政要事,权位与宰相比肩,葛鲜当然立即应允。 虽然至今尚未见到郑家小姐,殿试也还未发榜,但生而为人,已登极境。这时他才哑然失笑,自己竟会和区区何涣计较。 正春风满怀,花情似锦,谁知道丁旦忽然找上门来……何涣听了赵不弃的告诫,一直不敢出门,整天在家中读书习字。 今天上午,他正在临皇象《急就章》,听到外面敲门,不是叩门环,而是直接用掌拍,先是啪啪啪三声,接着又是三声,有些性急,又有些戏谑,他已经听熟,是赵不弃,忙掷笔迎了出去。 赵不弃进门头一句就说:“阎奇不是你杀的。” 他不敢相信,顿时愣住,倒是赵不弃挽着他进了正屋,各自坐下,齐全忙去点了茶端上来。 “杀阎奇的,是那个船夫鲁膀子——”赵不弃把追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了他,最后说,“我刚已把这事告诉了开封府司法参军邓楷,他已经命人去缉拿鲁膀子了。” 何涣听完之后,怔了半天,这几个月来变故虽然多,但最令他悔恨不及的是杀了人。赵不弃竟能替他翻了这死案,让他顿得解脱。 他心中感念之极,不知该如何答谢,站起身走到赵不弃面前,拱手深深鞠躬,诚恳言道:“不弃兄再造之恩,何涣终身难报。此后无论有何事驱遣,何涣必定犬马奔走!” 赵不弃站起身托起他,笑着道:“我只是觉着有趣,才去做这些,你若这样,便没趣了。” 何涣不便再多说,只得回身坐下,心里却始终恩谢感慨不止。齐全夫妇躲在门边听到,也一齐望向赵不弃,眼中都闪着感恩喜色。 赵不弃继续言道:“这么一来,这事就不简单了。阎奇之死,是有人想陷害你。” “哦?会是什么人?” “夺走你未婚妻阿慈的人。” “阿慈是被人夺走?” “自然是。否则一个活人怎么会凭空就没了?” “但她是变身作另一个女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这不过是障眼戏法。那个丑女只是个替身,否则阿慈变作了她,她变成谁了?” 何涣也曾这么想过,但那天事情经过自己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不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