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钱飞走后,我父亲命卫卒搬梯子到房顶上去查看,他不放心,自己随后也爬了上去。若上面躲着两个人,怎么会察觉不了?” “先上去的卫卒有几个?” “这……我父亲只说是几个……” “当时一片混乱,恐怕谁也记不清究竟上去了几个卫卒。卫卒衣着相同,那两人混在其他几个里头,很难察觉。” “这……”孙献一时语塞,低头默想片刻,才又问,“那些纸钱飞走后,总会落下来,怎么没有人发觉?” “二月底正是东风季节,那些纸鸢剪断后,顺着东风,一直往西飘,飞落到郊外各处田野林木间。那时已近清明,正是放纸鸢、烧纸钱的时节,人们看到,恐怕也不会奇怪多想。其中一只纸鸢恰好落到了杏花冈那座园子的墙外,纸钱挂到了树枝上。我的推测若没有错,那些纸钱串上一定有一根极长的线,顺着那根线,也许能找见飞落的纸鸢。因此,我才托崔豪兄弟替我去查找……” “是。我问了看园的那对父子,”崔豪点头道,“那儿子说他当时爬上树去捡那串纸钱,纸钱上的确有一根线,不知道有多长,拽了很久都没拽完,最后用力扯断了事。我今天去那园子墙外,先找见了这两片纸钱。又寻了好一阵,见旁边一根树枝上垂下一根细线,就顺着那根线一路找过去,结果在几十步外真的找见了这个架子,上面的纸已经被雨淋没了……” 崔豪俯身抓起那个细竹篾架子,一个宽大的八卦形状,中间有两根篾条十字交叉,直径有六七尺长,篾条上还粘着些残纸头,显然是一只纸鸢架子。 冯赛沉声道:“这便是左藏库飞钱的真相……” 三人听了,都说不出话来,屋中一片寂静。 第十八章 飞钱、书生 天下之志,莫不欲利而恶害、欲安而恶危、欲治而恶乱。 君子能安之、利之、治之,使天下犹一人也,此之谓能通天下之志。 ——司马光 “若那些飞走的全是纸钱,库里那些钱去哪里了?”孙献又沮丧,又不甘。 “谷家银铺。”冯赛道。 “谷家银铺?!” “嗯。汪石其实和谷家兄弟做了两道买卖。第一道,用广宁监五万贯真钱换十万贯假钱;第二道,将那十万贯假钱再卖给谷坤。” “什么?”孙献有些糊涂。 “我们先从蓝猛为何要造飞钱假象说起。蓝猛从头到尾其实根本没有染指那十万贯库钱。” “怎么会?” “你不是查问出来,飞钱之后,蓝威死在狱中,蓝猛伪装成自己的兄长,找人典卖那间酒肆,当时只为了咬三百贯的价,迟迟不肯出手。直到你去查问他,他才慌了,再顾不得咬价,赶紧卖掉了那酒肆,连夜逃走。他若是染指了那十万贯库钱,不管真钱假钱,都绝不至于还会在意这三百贯。”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发觉了库中那些钱箱是空的,里面并没有钱。” “没有钱?”孙献身子往椅背猛一靠,焦躁起来。 “我是从你说起的另一件事才想到。” “什么事?” “蓝猛常去秦家解库借钱。那天我又问过,蓝猛每回都要借当年的新钱。借口是新钱财气旺,但我仔细一想,他恐怕是时常偷拿左藏库的钱去赌。赌输了,就到解库去借新钱;赌赢了,就用旧钱换成新钱,再填还回左藏库。” “左藏库那些钱不但有三道门锁,还用铁箱封条封着,他怎么偷?” “你提到的另外两件事可以做证据,一是左藏库的库房年久失修,房顶有破洞,他可以揭开瓦片,从房顶吊着绳子进去,偷到钱后,再将瓦片盖好;二是,他手下一个卫卒的父亲是铁匠,那卫卒恐怕也学了些手艺,知道如何撬开铁钱箱底板的铆钉,不动封条,从下面偷钱,而后再重新铆回去。” “偷钱库的钱是重罪,他何必要冒这个险?” “人一旦有了赌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何况你也打问到,蓝猛和手下十个卫卒联起手来做局,这样赢的时候自然多些,胆气也就更壮。偶尔失了手,先偷些库钱来当本钱,赢了再还回去,没有利息,比借的好。实在没有本钱,才会去解库借。” “你刚才说,他发现钱库里那些钱箱全是空的?”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