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什么?”她的声音不自觉抬高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他不再回应,转身欲上台阶。她僵在原地,片刻,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皱眉,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 她颤声道:“你不记得我了?” 他低头,看着被她攥成一团的雪白袖子,她手心的汗渍慢慢地渗进去了,脏了。他的声音愈加地轻,像是烈日下渺然漂浮的云:“我自然记得你,你昨日说我扯坏你的衣衫,可你今日才是真的拉扯着我。” 她放开他的衣袖,往后跌了一步。 “你——”明明已经不抱一点希望了,可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满意,一定要用尽力气问出最后这一个问题,“你难道不记得,八年前,我……我偷偷溜进司天台,你送了我一件白袍子?” 他微敛眸光,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很难。 “昨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从没有外人能妄入司天台。” ☆、第5章 铜扇 阿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扶香阁的。总之她回到扶香阁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正是扶香阁最热闹的时候,鸨母花娘们迎来送往,嫖客龟公们目露精光。香气与酒气糅合出浓似糜烂的情-欲味道,在重重灯火楼台间随风徘徊。这个时候是娘亲最忙的时候,阿苦从来不去打扰她。 可是,这个时候,她好想见一见娘。哪怕是被她骂一句也好,又或是听着她数她的恩客也好,阿苦想,娘聪明绝顶,一定有法子让她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惦记一个人惦记了九年,临了那人与她说,他根本不认识她。 她是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她低着头往小桃楼走去,然而才刚走到院落的垂花门下,便有小厮贴上来笑道:“阿苦可别往前走了,今日你娘有贵客。” 阿苦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哦”了一声,转了个身,原路返回。那小厮挠了挠脑袋,九坊三十三院最泼皮的钱阿苦,今日怎么这么听话…… 阿苦走到厨房的后边,这是一片狭长的小菜园,是扶香阁的私产,客人不会到这里来。她走到院墙下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棵孱弱的小树,树上刻了歪七扭八的四个字“钱阿苦栽”。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那小树上好不容易抽出的几片翠叶。“你真不争气,连一个梨子也不结给我看看……司天台的东西,不都是通灵的么?就你,你偏不争气,真是讨厌死了。——你最讨厌,你最讨厌了……” 说着说着,她的语声渐渐哽咽。 “你最讨厌了!” “——姑娘在讨厌谁?” 一个轻佻的声音突兀地□□了她的哭声中,像一把刀子切进了空气,激得她跳了起来。她抬起头,便见一个宽袍缓带的贵介公子摇着折扇从厨房边转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块蜜饯,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舍卢人? 这是阿苦见到这男人时的第一反应。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瞳色清淡发亮,像两弯浅浅的月牙儿,看起来温顺,却藏了许多的光芒。一等舍卢二等蛮,三等黎羌四等汉,舍卢人她见得多了,仗着自己的可汗坐了龙庭,便在汉人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一个二个却反而都喜欢穿着汉人的衣冠,只是掩不住高鼻深目的样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例外——他虽然生得好看,却透着一股俗气,就如扶香阁里的每一个寻常嫖客一样。 嫖客是她所熟悉的,俗气也是她所熟悉的,所以这会子阿苦倒放松了下来。 “看你衣冠楚楚,原来也会偷妓院的厨子。”她冷嗤,“缠头都扔出去了?” “那倒没有。”他爽朗地笑起来,声音清越,随风拂来,她闻见一阵酒气。再抬眼,他竟然已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看你年纪还小,也想赚缠头了?” 她才发现这舍卢人其实十分年轻,容貌轮廓深邃,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镶嵌在棱角分明的眉骨下,荡漾着笑意。她仰着头看他,脚底一滑,险些摔进泥里去,他伸手就来扶她,被她一把拍开。 “走开!”她大叫,“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