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 “莫姑娘?”阿苦停了步子,想了半天,“你是说——小葫芦?”眼睛渐渐地睁大了,“你跟小葫芦……唔唔唔唔唔!” *** “咚咚咚咚咚咚”。 阿苦敲窗子的节奏是一点空隙也没有的,一连六下重敲,能把人的魂儿都给敲出来。不然她早先屡次半夜进司天台,也不会闹得人仰马翻。 “做什么呀大半夜的。”小葫芦却已经习惯了,打着哈欠开了窗。 “你跟小王爷怎么回事?”阿苦瞪着她,开门见山就问。 今晚的月亮很亮,把阿苦一张白皙的脸照得跟鬼似的。小葫芦的表情抽了抽,然而她还是很平静,“什么怎么回事。” “他今天来看你了?” “嗯哼。” “他干嘛来看你?” “他高兴。” “他干嘛高兴来看你?” “……” “你们在一起做什么了?你们在一起能做什么呀?哎我说你都不来找我了,敢情是你有新伙伴了……” “他不是我的伙伴。”小葫芦耐心地纠正,“他是我喜欢的人。” 阿苦傻眼了。 小葫芦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听不懂。“你都要嫁人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阿苦说:“我只知道什么叫不喜欢。我不喜欢沐阳公主,也不喜欢李大饼子。” 小葫芦道:“人是不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你不能嫁给李继忠。” 阿苦反应了老半天,才想起李继忠是李大饼子的正名。 小葫芦又说:“你要是想不明白,你就不该现在嫁。” “可是我娘逼我嫁,我也没有法子。”阿苦下意识地反驳。 小葫芦笑了一笑,“是吗?” 她抬手便要关窗,被阿苦一把抓住了窗棱子,“那你和小王爷打算怎么办?他可是舍卢人的王爷!” 小葫芦仍是笑,不说话。她的笑容那么美丽,美丽得有了几分寂寞的味道,竟让阿苦感到有些难受。 小葫芦合上了窗,阿苦转过身,看见月光妥帖地洒满了人间。 这天晚上,在九坊摆煎饼摊的李继忠,死了。 *** 小阁之中,帘帷静默垂落,未殊端坐蒲席上,对着式盘静坐发呆。 晏泠隔着轻飘飘的帘帷望着他,那么飘渺的一个男人,真像外界传言的神仙一样,仿佛一不留神便能乘风飞去。这样的男人,不知到底还有没有心? “李继忠是不是您杀的?”她压低了眉毛,颇有些小孩子似的忧悒。 未殊抬起了头,“什么?” “我们舍卢人,不作兴汉人那套假模假式。”晏泠咬咬牙,目中晶莹,“原来仙人这样心疼那窑子里的小姑娘,都肯为她杀人了。” 未殊道:“不是我杀的。”顿了顿,又道,“请殿下不要在司天台地面侮辱小徒。” 晏泠呆了呆,渐渐地,眼底蓄起了泪花,口气却是嘲讽的:“本宫听闻令徒可是真心想嫁他的,这一来令徒不知该有多伤心吧!”一跺脚,转身便走。 未殊并不留她,只是略微怔忡。秋深了,垂落的帘帷之外是一庭空阒的冷。他站起身来,无妄问:“公子要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从来都是无处可去、无人收留的,不是吗? 下人来通报说宫中请仙人过去一趟。他揉了揉太阳穴去更衣,心中想,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他在这世上,还并不是全无聊赖的。 含光殿。 当朝皇后胡氏,与阿穆尔是草原上的夫妻,恩情最深,然而从无子嗣。后来阿穆尔成了可汗又成了皇帝,连姓名都换成了汉文的,身边的女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沐阳公主晏泠的母亲璎妃就是其中之一。胡皇后容貌并不算顶出众,只是声音温柔,不似草原,倒似草原下的流水。 按理外官不可入内廷,古公公却带着未殊旁若无人长驱直入了。 “仙人辛苦了。”胡皇后微微笑着道,“仙人请喝茶。” 茶里有股马奶味。未殊放下了杯子。 “仙人占算灵验,本宫常听陛下说起,十分佩服。”皇后眼波轻柔,声调缓慢得催人入睡,“仙人上回不是跟陛下说有旱情?这会子奏报已送到乾元殿了。” 未殊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化,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皇后端详着这个黑发白袍的年轻人——是真的年轻,肌骨清瘦,容颜冷隽,一双眸子黑不见底。她熟悉这个年轻人,她是看着他长大的。 “仙人近来还头疼吗?”她温和地问。 未殊抬眼,眼神有一瞬的错愕,胡皇后没有放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