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去责备他了。” 阿苦不说话了。乌云掠来,渐渐堆积成灰黑一片,墨渍般染污了大片天空。太阳的光芒渐渐收缩,眼前的群山上光影游移,不多时那连绵成片的烽燧便黯淡下来,成了真正的前朝废墟。 她垂下眼睑,低声:“要下雨了。” 他看着她。 她终究没忍住,脱口道:“你说的不对。” “嗯?” “我们每个人固然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她的目光微微发烫,“可是怎么能说与他人就毫无干系?你这样说,未免……未免太也无情了。” 无情? 倒是个很新鲜的说法。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或许的确是这样。可是又希图辩解一二:“我只是相信敬毅皇帝有他的苦衷。” 阿苦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他……”未殊措辞很艰难,“他不是一个忠奸不辨、临阵脱逃的坏皇帝。” “师父见过敬毅皇帝吗?”阿苦惊讶地道。 “……”未殊难以面对她执着的眼神,“没有。” 阿苦端详地看了他半天,慢慢地道:“师父。” “嗯?” 她撇了撇嘴,却不知从何说起。昨夜那一连串的腥风血雨仍在心腔中回荡,伴着此刻乌云低压的天色,愈加令她窒闷烦躁。她抓了一把头发,苦恼地道:“我……我不知道师父原来还会武功。” 未殊不觉有异:“我一直会。” 她低声问:“那师父以前杀过人吗?” 未殊怔住。 她问得太直白,竟像一道闪电突然劈在他脑海,有什么东西訇然裂开了。就在这时,雷声在千山之外响起,雨点却砸落在了眼前。 “啊呀,这么快就落雨啦!”阿苦措手不及,大叫着去拉他,“快走吧!” 这回变作是她拉着他。她眼睛盯着前方那座烽燧,脚下一气乱走,山林间雨水稀疏,只沿着叶脉哗啦啦灌下,打湿了她的鞋袜。她一身薄绿衣衫,身形轻盈,就像栖迟在林中花草间的小小蜻蜓,又像毛羽发亮的云雀,即在雨中,也不曾滞了飞舞。 雨声渐渐掩盖住了其他一切嘈乱。也许被人拉着往前走实在是太安逸了,他的头脑有些昏沉,似乎不再分得清真假虚实。他依稀听见了整齐划一的兵戈声,正响在这山中秋雨的迷蒙水影里,战马的蹄铁“噔噔”有致地踏在湿润的山路上,溅起好一片泥泞…… 玄黑的旌旗在雨中卷起,领头的人披着塞外的狼皮大氅,眉宇英烈,一回头间,杀气凝聚。 “为何会下雨?”那人问他,声音冰冷得好像雨中振响的刀剑。 他沉稳地回答:“我以为下雨更好。” 马背上的男人看了他半晌,微微笑了。那笑容是睥睨天下的豪气,也是睥睨天下的寂寥。 “我便信你这一回。”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若败了,你也活不成。” 雨声更大、更急,仿佛催战的大鼓,直敲人心。他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在眼底,只剩了女孩的绿罗裙,被雨水洗得刺目。他想跟上去,胸口却提不上一口气,险些被地上的枯枝绊倒,阿苦连忙回身扶住了他。 她一接触到他便骇得一跳:“好烫——你好烫!” 未殊薄唇发白,双眼凝视着她,那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神情令她心头发憷:“师父……怎么了?我们马上就走到了……”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五指用力,撑着自己站直了身。她赶紧搀住他,也不顾去计较他将自己肩膀抓得有多疼。他似乎是想自己走的,却根本迈不动步子,她急得跺脚:“你就靠着我,我带你走,成不成啊!” 雨把澄澹的天空都变作了暧昧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