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景横波奔过来,拦在无动于衷的二人身前,“我说住手!” “停。”她身后宫胤冷冷道。 景横波心中生出希望,转身看他。 “别杀她好不好?是我……” “别弄脏了衣服。”宫胤对蒙虎道。 蒙虎会意,将紫蕊扔在地下,“脱下身上的衣服!你不配穿着去死!” 紫蕊瑟瑟颤抖着,顾不得羞也顾不得求救,麻木地伸手解腰带,手抖得太厉害,解了两次都解不开。 “不许脱!”景横波上前挡住她,对宫胤怒目而视,“凭什么要杀她还要侮辱她!这不是她的错!是我让她穿上的!” “陛下……”弱弱在她身后牵她裙子的,竟然是紫蕊,“别……别……是奴婢不对,是奴婢僭越了……奴婢甘心受死,您别说了,别说了!” 瘦弱的女子泪流满面,心知今日必定无幸——置她于死地的不是穿了不该穿的衣服,做了不该做的事,而是听了不该听的话。 右国师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令她如中霹雳。不仅有国师也许永远不愿对外人相传的情意心思,还有也许是他首次倾心吐露的皇朝的秘密,宫廷的隐私,那些隐藏在历史和旧事深处的最不可触摸的真相,带着王朝深埋的血腥气息,甚至不能诉诸纸端,只能由王朝最高贵的人,一对一口口相传。 听了几句她便已经绝望——别说是她,就是副相,听见这样的话,也只能去死。 是她自己做错了。如果她一开始就不管那么多顾忌,不那么害怕,在国师出现的时候就立刻跪下请罪,避免国师倾诉错了人,也许,也许她还有生机。 现在……都完了…… “别轻易丧失希望。”景横波推开蒙虎禹春,扶她起来,“我就没听说过,穿件衣服也是死罪!何况这衣服是我主动逼你穿上的!” 紫蕊有苦难言,默默垂泪。 “陛下。”宫胤的声音很冷,“这里没你的事,请你暂避。” “这里是我的寝宫。”景横波转身,想不到宫胤这么跋扈不讲理,心中也起了怒火,指着自己鼻子,“宫胤,我还是不是女王?” 宫胤转过脸,鼻尖在夕阳微光中如玉冰冷,线条明晰如雪雕。 “是。” 声音也毫无情绪。 “我是不是国家最高统治者。” “名义上,是。” “我有没有权力赦免他人?” “只要对方罪不至死。” “穿件衣服是不是死罪?” “穿女王礼服,是篡权罪。” “那不是我礼服,是我日常的普通裙子。” “等同。” “我不追究!” “你不追究,自有他人,遵行法度来追究。” 蒙虎和禹春,拖着紫蕊,绕开景横波,向前行去。 那女子一声不吭,长长的发垂下来,丧失了求生之念,也并不指望获救。 宫胤避开景横波的逼视,转身。 景横波的声音,清晰地从他身后传来。 “难道我这个女王,想保护一个无辜的人,都做不到吗?” 声音竟似惨切。 宫胤心中一动。 她受伤了。 这个开朗自在,内心强大光润,似乎永远不会被劣境所困的女子,终于还是受伤了。 景横波站在原地,攥紧拳头,微微颤抖。 她就知道是这样。 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一无所有。 他是要用这样惨烈的后果,来警告她,她的纵情也许自身无伤,却会令身边人惨遭噩运? 他是要告诉她,别以为迎驾大典的突出表现,会让她成为真正女王,在久已掌握的强权面前,她永远是傀儡! 是一个连无辜的身边人都不能保护的傀儡! 紫蕊被无声地拖了出去,只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裙,紫色的长裙零落尘埃,黯然失色。 宫胤轻轻地跨出门。 无人知他袖中手掌成拳,手背攥出青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