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轿帘看外头景物,四面黑沉沉的,宫室错落,看起来并不很繁华。 “有人!”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轿帘边缘,与此同时她看见一条黑影从宫室上方掠过,鹰隼般的目光回头看了轿子一眼。 她没想到这半夜三更,深宫之巅还有人以这种方式巡夜,觉得自己有点冒失,忍不住吐吐舌头,谁知道这时候他正抽回手,她舌尖一卷,舔在了他手背上。 两人都一愣。 她有点尴尬,觉得不卫生,又觉得这一幕惊人的熟悉,脑子里电光火石一闪,现出暗室,镜子,伏在身后的身体,一只手按住了镜子边缘,她恼恨地低头一舔那手指…… 她颤了颤,随即感觉到身后的躯体,也是一个伸手按住的姿势,也靠得极近,半个胸膛都贴在她背后,热力压迫而来,她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微微一让。 她一让,他便似惊醒,立即让开身子,将手抽回。似乎也有点尴尬,无声又灌了一口酒。 景横波转头当什么都没发生。其实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如果舔在七杀谁的手背上,大家肯定一起嘻嘻哈哈开玩笑,如果舔在天弃手背上,天弃肯定很闺蜜地给她一个大白眼。但此刻,舔在这还很陌生的英白手上,她没来由的就是觉得不自在,连插科打诨化解尴尬的心都没有。 或许轿子这种东西太狭窄太靠近,增加了暧昧的气氛,让人无法自如行事吧。 她偏转头,靠住轿子一边,他侧远远侧身,靠住轿子另一边,看上去,是一对还很陌生的,尽量楚河不犯汉界的男女。 星光月色从帘子缝隙溜进,照亮她托腮的侧面,睫毛卷翘,眼波宁静从容。而唇色饱满,如一朵新绽的石榴花儿。 他目光从她唇上溜开,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点痕迹自然已经没了,但不知怎的,看上去那片肌肤就好像特别光亮些。 黑暗中弥散细细的呼吸,交错,游弋,避让,纠缠。 轿子忽然一震,落地了,景横波差点舒出一口长气。 一抬眼,看见面前是一个简陋的院子,灰瓦白墙,一圈矮矮的墙,这样的院子出现在宫里让人很诧异,她一怔,随即想起轿子里的英白怎么办?再一回头,英白竟然从轿子里出来了,姿态从容。 那两个抬轿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忽然多出来一个人。 英白原本目不斜视,根本没将那两人放在眼里,似忽然想起什么,还转头对那两人笑笑,道:“劳烦两位抬了一路,辛苦了。” 景横波只觉得他出轿时姿态骄傲尊贵,此刻却又恢复了潇洒倜傥气质。 那两人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正要出手,忽然有人冷冷道:“两只傻巴狗儿,凭你们,也敢对他出手?打烂了一地还妨碍爷走路,滚开!” 景横波眉毛一扬——这狂傲语气,不用说,裴枢到了。 门开了,果然是裴枢走了出来,谁也没看,第一眼就盯住了英白。 他身边一个白衣女子,对那两个手下挥了挥手,那两人一脸怨毒,却不敢发作,垂头退了下去。 景横波一眼看过去,不禁一愣。 果然美人。 传说中斩羽部族长战辛的后娘,却年轻得超乎想象,看来不过二十许人。肌肤白到近乎透明,眼眸颜色微浅,月光下如琉璃,满头长及脚背的乌发不挽髻,直直披在身后,似落了黑色的银河,从发梢到发根,都一般的乌亮光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