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怔了怔,唇角露一抹冷峭笑意,无可不可地一点头,“成。”看看耶律祁,道:“他也来?” “是。” “不是。” 前一句是耶律祁,后一句是老家人和景横波同声。 “我家公子说一不二,”老家人道,“你若想住这里,他连这女人都不治。” 景横波也道:“你住进来,我立刻走。谁也别留这里受人气。” 看这群人,她总想起神经病院或者麻风病人,自己反正也染了疫病,砸进来也罢了,再把耶律祁拖进来也不上算。 “我是不是可以随便住在哪里?”耶律祁问老家人。 老家人想了想,点点头。 耶律祁一笑,自己退后一步,景横波吁了口长气,迈进门。 几乎立刻,那老家人便将门紧紧关住,听着那一道一道上锁的声音,景横波心中颇有些郁闷。 这明明白白就是个传染病临终关怀基地吧? 不,连关怀都没有,大门锁死,四面气氛如鬼蜮,对面站着个冷冰冰的黑衣家伙,黑无常似的,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见她眼光转过来,黑衣少年,随随便便一指最东边一座屋子,道:“那间没人住,你去住。一日三餐和药汤自有人送来,如果裘锦风需要,自己也会来看诊。那边有个茅厕,你去洗干净,以后就归你独用。没事不要来惊扰我们,不过我看你也不敢来。” 他眼底神情微微嘲讽,忽然又道:“其实你不必怕我们,我们不传染人,倒是我们该怕你才对,你染了疫病吧?看这症状,虽然不重,但和七年前落云的一场死了七千人的黑瘟相似,你最好离我们远些。” 景横波更郁闷了,居然被一群满脸烂疮鬼一样的人嫌弃了! 黑衣少年交代完了,也不理她了,自己提着灯回屋。那些鬼一样的人还在院子里飘着,他们身形好像特别轻,景横波总听见一阵奇怪的咕噜咕噜声响,有点熟悉,她四面望望,以为附近有池塘青蛙在叫,然而没有。 她要走到那指定的屋子,必须先经过一院子乱窜的“鬼”,这景象着实有些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夜半,孤崖、满院子幽绿的目光、满院子如鬼的人群、满院子如鬼的人群闪着幽绿的目光不说话死沉沉地看着你……会有种转瞬就陷入饿鬼群被撕开生吃的错觉。 景横波只好把目光放在地下,不去看那些人的脸,这么一看底下,顿时有了新发现。 那群人的白袍子都很长,此刻拖在地下,虽然肮脏破旧,但她这个对服饰化妆非常精通的人,顿时看出了所有衣料都华贵精美,闪着暗光的绫锦、纹路华美的天丝锦、厚重幽沉的羽缎、富丽精致的提花绸……几乎全是大荒顶级贵族才能用上的布料,相当一部分大荒都产不了,得用宝石出沼泽和周边各国换来,所以昂贵得难以想象。 就算在景横波的店里,这样布料制作的衣服,基本也只供高级vip,也就是各地王室。 湖心荒岛,一群看样子已经在等死的被禁闭的病人,怎么会用这样的布料? 她甚至在一个女子裙底的绣花鞋上,看见指头大的明珠,如果不是明珠有半边是干净的,她会以为那是一坨黄泥巴。 景横波看着这些袍角裙摆,简直有点迈不动脚步,心底好奇越来越浓,她指着那绣花鞋上的明珠,刚想和这鞋子主人搭个讪,可是她头一抬,嘴一张,那群默默盯着她的“鬼”们,忽然呵呵连声,一溜烟地跑了。一时间满院子白影乱飞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