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你要多穿些……” 景横波握紧了她冰凉的手指,转头看见屏风后榻上,一件霞帔熠熠生辉,似彩霞般耀亮全殿,那该是铁星泽为紫蕊准备的衣裳,或许,她今夜就是来试这沉铁王后大礼服的。 携欢喜而来,碎梦魂永归。 她略微犹豫,终究伸手取过,披在了紫蕊身上。 紫蕊苍白的手指,立即抓住了霞帔的边缘,她抓得如此用力,近乎痉挛,霞帔上金线红宝绣成的凤凰扭曲似折翼,一点猩红的血迹,落在那凤凰以黑曜石镶嵌的眸上,如一滴泪,一闪不见。 “紫蕊,咱不嫁了,这就回去,”景横波揽着她,轻轻道,“傻女子,这些臭男人,无情无义,哪一个值得咱们用命去护?咱回去,读书,绣花,玩遍天下,穿尽这世上最好的时装,等到遇见真正的好男人,我亲自给你设计最美丽最华贵的婚纱,保证你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前提是这回这男人,你给我时间,让我擦亮眼睛,好好给你找,好好给你把关,咱不急,不急,还有大把的好年华……” 风旋得急,携了漫天的雪花,卷入殿中,将烛火扑灭。 殿内幽幽的暗下来,隐约血色如红色地毯幽幽闪光,在那一片暗红的色泽里,有相拥的女子,一个轻轻细语直视前方,一个淡淡微笑,垂下眼眸。 天地在这一刻悲风呼号,窗外的雪落在眉尖,大荒历三七三年的冬,在这一刻,无声到来。 …… 雪路从视野这头,蔓延到视野那头,其实没有尽头。 因为尽头就是雪山。 景横波仰起头,雪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却线条峻拔,显得分外孤清冷峭,山势笔直向上,似一柄将要戳天的刀。 身后有响动,她回头,下车来的是耶律昙。 耶律昙自从强力挣脱许平然的吸功,便受了极大的反噬,养了很久身体都未恢复,然而此次他坚持要来。 除了他,这里也没有别人更熟悉雪山的道路,景横波知道他其实是雪山的忠诚弟子,然而耶律询如的遭遇,终究让他失去了对雪山最后一丝情分。 景横波默默看着眼前银色的山峰,很多次以为自己会来,最后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追索到雪山。 她握紧了掌心一个小小的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支录音笔。 几次三番出现桑侗的名字,让她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当年火马车狂奔于玉照广场,在那马车上,被挟持的她为了自救,曾经让桑侗对着录音笔,留下她最后想说的话。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便将这录音笔给忘记了,直到这名字从紫蕊嘴里吐出来,她才令人飞马回帝歌,找到了那个录音笔。幸亏当时她已经把录音笔给关了,宫胤又一直严密封存着她的东西,之后她回帝歌后心绪不宁,也没把玩过自己的现代玩意,这录音笔,还残留一点电。 她听完了录音笔里的留言。 是桑侗最后留给桑天洗的话,话很短,并无母子亲昵,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天洗,你有父亲,就是你一直称为师傅的那个人。” “所以,雪山是你的。” “而我,一直想把天下也夺来给你,因为那个女人,她想要的是天下。” “那个女人,从我这里抢走了你父亲,还要抢这天下。她想要的我都不想成全,所以我让人抢走了她的儿子,而这天下,眼看我是不成了,或许,你可以。” “做到这些,再杀了景横波宫胤和那个女人,你就算是为我报了仇。” “此刻,你会在哪里看着我?很欢喜你没有出现。” “我和他的儿子,本就该如此优秀,绝情冷性。” “不必祭奠我,不必给我收尸,不必理会桑家,你的天地在更远的地方,我在更远的地方看着你。别让我失望。”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