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嗽中喷出碎裂的血肉,那是破碎的内脏,死亡近在眉睫。 他却笑得越发骄傲。 天门,毁了我一生也毁了无数人一生的天门,你们终将失败。 当耶律祁走进那溶洞通道之后,天门注定将荣光不在。 许平然,告诉我,你一生的寻找,一生的骄傲,如果毁掉了你一生为之牺牲一切的天门,你在阴曹地府,会是什么感受? 我会亲自下去,问问你,顺便告诉你,这是我为询如报仇的方式。 死亡前的笑意如此快意。 那晚,屋瓦霜凉,他在屋顶上,看见耶律祁和许平然的最后决战。 看见耶律祁撕破的衣襟,看见许平然最后一霎的震惊。 看见他下腹的红色云纹,和她最后的自断心脉。 作为许平然的入室弟子,他自然知道那红色云纹代表着什么,一霎震惊,才知雪山真正的传承就在眼前,才知那一刻是世间最大的残忍。 所以一路上雪山,他准备了春药,在刚才,放进了水囊,留下了耶律祁,并在他衣襟上做了手脚。 嗅过那水囊的耶律祁,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发作药力,到时候,会很有趣吧? 当慕容筹知道耶律祁身世,当耶律祁知道自己身世,天门,会发生什么变化? 得知自己杀了亲生母亲,耶律祁会好好接受天门吗? 母子相残之后再父子相残,天门还会有未来吗? 许平然,你牺牲一生幸福得来的天门,因此而毁,你在地狱里,也要睁开眼睛吧? 耶律昙仰起头,疯狂地笑起来。 笑得快意,笑得狂放,笑得恣意舒朗,似要将一生积压的情绪,都在此刻笑尽。 很久没有这样放纵过。 他体质特殊,自幼便是家族希望,为了令他更加接近天门弟子的品质,好顺利通过天门的考察,他从小就被要求不苟言笑,不露情绪,冰雪心性,不染世俗。 而家族为他安排的环境,也如雪洞一般,孤寂、清冷、没有颜色、声音、气味和红尘里拥有的一切。 唯一的鲜亮,就是那个早早瞎了眼的女孩,不恭敬,不畏怯,不谄媚,不接近,却会在冬夜,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红枣茶,和他说这红枣手捏了特别光滑饱满,一定很红很亮。 他盯着那确实很红很亮的红枣茶,看那已经永远不会看见红色的少女,眉飞色舞地描述那般感觉中的红亮,彼时她并不知道,她的脸颊也是红亮着的,是寒酷雪夜里熠熠的光。 她也不知道,他以前从不沾别人用手碰过的东西,却在那样冒着热气的冬夜,一口一口喝下她捏过的红枣煮的茶。 喝下的是红枣茶,还是温暖,还是依恋,还是心深处对那般倔強火热的向往,也许只有他知道。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