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序,心里默默有个分寸,便接着埋头苦读。 吴议当了几十年的医学僧,在学习这件事情上也算是略有心得,比起这些尚且心浮气躁、力争长短的少年人,他更重视对知识稳扎稳打的掌握,不急于把医经翻来覆去背得一字不差,先顺着名目不慌不忙地列好了大纲、概要,再摘出重点,分册分书地整理清楚。 从头到尾梳理一番,心里已经有了个大体的框架,也就不像别的生徒那样无头苍蝇似的,看到哪里背哪里,只会死记硬背,不懂融会贯通。 几日下来,虽然看上去比别的生徒落下了一大截,但他心中有数,倒也不急不躁,甚至别的生徒还在挑灯夜战的时候,他就已经盖好了铺盖蒙头大睡——与其跟瞌睡虫争时间,还不如养好了精神留给第二天。 严铭拿本崭新的医经遮在眼前,悄悄观察着这位“心狠手辣”的同学,一旬的日子都快到头了,才见他慢悠悠打开那本一字都没背过的《伤寒杂病论》,照着一章单子开始默诵起来。 他趁着吴议出门如厕的缝隙,暗暗偷窥过他列下的纲要,上头的字横平竖直的几笔几划,根本看不出来写的是个什么字。 现代的简体本来就和古代的繁体差之甚远,更何况是医生那套自成一家的鬼画符字体,别说严铭这个土生土长的唐朝人,就是一般的现代群众,估计也看不懂吴议这手虚无缥缈的大字。 严铭正对着吴议的纲要单子发愣,眼前突然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师兄,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管在哪个朝代,学医的同门们大都互称一句师兄师弟,甭管亲远关系,大家都是一样苦逼的人呐。 严铭手头一抖,强自镇定地望着吴议:“我有一言不解,想要请教师弟。” “师兄太客气了,议资质浅薄,还担不起一句请教。” 两个人彼此客套一番,严铭才端出正文:“《五脏生成》里头有段讲五脏之色味的,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师兄。”吴议指了指他手里的书,“你这一本,好像是扁鹊先生所著的《难经》。” 严铭垂首一看,心中喊一句坏了,他就随手拣了本书打掩护,哪里料到吴议半路折回来,刚好撞上他偷看自己的东西。 “《难经》……不就是《黄帝八十一难经》吗?”他嘴角抽动,强行扯出个笑容,“我看《难经》思及《黄帝内经》,不可以吗?” 吴议倒给他逗笑了,他早就认出这是那天和吴栩、徐子文同行的那位少年,本来只觉得他是来偷学盗艺的,没想到还挺能装。 比起怨气冲天的吴栩、不怀好意的徐子文,这哥们倒真是傻得可爱。 “可以可以,师兄融会贯通,博览古今,是议浅薄了。” “那是。”严铭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没成想这小子倒还挺有眼光的,能一眼就瞧出自己的水准。 他笑了半响,才想起自己是来“不耻下问”的,万万不能暴露真才实学,忙抚平了笑痕,轻咳两声。 “你别管这么多,先给师兄讲讲这一段。” 第22章 捉虫 严铭问的,大多都是《五脏生成》里开宗明义的几句话,白纸黑字的答案摆在纸上,吴议不过给他略作翻译,严铭便俨然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抓头挠腮地感谢不已。 饶是这样,他还时死缠烂打央着吴议给他讲了好几遍,直到他自己也问得舌根酸痛,才勉强作罢。 “师弟你真是学贯古今,师兄实在望尘莫及。”问完问题,照例还是要恭维几句,“我看,太医署里第三个上等生徒,就非你莫属了!” 旬试的成绩会分为上中下及不及格四个等次,答对一半的问题就能合格,可要拿到上等的成绩,就必须得十条全通,一字不错。 在这样上紧下宽的考核模式下,想要过关,只要不太捡懒就行,而想要做到高人一等,就得背到滴水不漏的程度。 因此,自开朝设立官学以来,在诸多考试中得到上等也只有当今的太医丞郑筠,和副太医丞孙启立二人。 吴议自知和这两位行走的活医经没有可比之处,也不把严铭的客套话放在心上。 “师兄过誉了。”他从严铭手里抽回自己的书,隔在二人之间,“如果师兄没有别的问题了,那我就先去温书去了。” “没有了没有了。”严铭笑容浮上脸颊,隔在书外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师弟,你可要好好复习啊!” —— 次日便是旬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