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美人笑够了,嘲谑地望着她,说道,“那个钱仲和,就是你说的‘是个好人’的表姐夫,和冯怀培同是木匠,但他没有冯怀培的手艺好,所以平时很多活计都被冯怀培抢走了,他非常嫉妒。 去邻县那家盖房子的员外家做活也是,冯怀培做的是精细挣钱的活计,活还多,钱仲和做的只是边角粗糙的活计,活又少,于是他就偷偷散布谣言说冯怀培的老婆偷人,一是坏冯怀培的名声,出一口胸中恶气;二是想让冯怀培早点滚蛋,他好独揽活计。 如他所愿,冯怀培早早离开了,但结果……呵呵。冯怀培的老婆偷人吗,没有,或者说,她想偷人但冯怀培防得紧,她想偷的人是谁呢,就是小姑娘你口中的‘好人’表姐夫钱仲和……” 夏芩耳中“嗡”的一声,脸渐渐变成雪白,她微微颤抖着站起身,微微颤抖着四下环顾,微微颤抖着想必须做些什么,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冯怀培没有杀人吗?杀了。冯怀培不应该偿命吗,应该。 那么案子没有判错。 而那个钱仲和,那个暗中推动一切,间接害死柳俊青的钱仲和,没有哪条法律会因为一条谣言而判其罪。 她脱力一般跌回原处。 “没有了冯怀培的阻挡,现在他们两个人可以无所顾忌地偷人了吧。”美人绣仍在呵呵调笑,而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茫然的目光移向窗外,天,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第15章 无面人(1) 第15章 一朵乌云从眼前飘过,面前清澈的溪水中映现的依然是茵茵青草白云蓝天,夏芩眨了眨眼,按捺住心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如常地把两只水桶都打满了水,然后挑起担子,晃晃悠悠地向寺中走去。 已是立秋,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凉意,一缕晨曦投射在路旁的光洁的大石头上,她走过时,石背上若隐若现地显现出一个背影。 夏芩顿住,再次疑惑地回头看去,大青石静静地伫立在路旁,看不出丝毫异样。 回到寺中,夏芩吃力地把水倒入水缸,正要拿盖盖上时,起伏波荡的水中清晰地显现出一个人后脑的影像。 夏芩一惊,手中的缸盖险些丢将出去,待她定神再看时,水还是那个水,缸还是那个缸,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夏芩揉了揉眉心,她要是相信正常才有鬼。 她转身便朝那间偏僻的接鬼室走去。 接鬼室现在已被某个“不知脸为何物”的鬼女霸占成自己的地盘,夏芩懒得进去和她浪费口水,遂在院中一站,对着空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都跟了我一天了,如果有什么事,还请现身说话吧。” 话音袅袅落地,四周寂寂无声。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快要化为一尊化石时,回应她的,只是一枚落叶打着旋儿款款从她身旁飘过,似在点缀一个凄凉的背景…… 夏芩僵着脸,原地风化……碎裂……随风飘散…… 然后,就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自说自话的疯子时,对面的梧桐树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后脑勺的影子。 想当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后脑勺的影子。 夏芩定定地站在那里,表面看来从容镇定,实则早已呆滞到无法反应,只凭着一丝本能,堪堪维持着自己没有倒下。 梧桐树上长出个后脑勺,这种情景,就算在她最荒诞最恐怖的梦中都未曾出现过! 后脑勺犹犹豫豫半晌,才磨磨蹭蹭地从梧桐树上退出来,对,确实是退,因为他自始自终都是背对着夏芩的。 也是直到此时,夏芩才发现,后脑勺以下连接的是人类身体,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凭空飞来一颗头”或“后脑勺下是树身”等各种离奇景象。 但,这并不离奇的衣衫褴褛屁屁外露的景象却几乎顷刻间就闪瞎了夏芩的狗眼。 她扭着头,僵着脸,虽尽力无视,却不知怎么的就顺口秃噜道:“呃……我想,你还是穿上一点衣服好,毕竟……天儿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