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无论是风头正胜的王李两家,还是寻找时机蓄力雄起的谢家,皆不会放过此次栽培未来势力的大好时机。 谷雨时节,老皇帝的风湿犯了,一个早朝眼皮耷拉,歪在龙椅上睡着了一般。听着底下七嘴八舌和菜市场一样吵了半天,皇帝陛下终于不紧不慢得咳嗽了一声,满场肃静。仔细一看,各色眼神四下乱飞,无一不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今上这一句金口玉言。 孰料,同庆帝昏昏的两眼往下一扫,问了个完全不搭边的问题:“英知他人呢?” 众人一傻,往门下省那一瞅,果不其然没见着红袍翩翩的李英知。众人扼腕,果然是万恶的皇亲贵族啊,人家也好想这么光明正大地翘早朝好吗!!! 一傻后反应快的心又是一凉,大叫不好,在这当口提起李英知的名字,陛下的意思已不言而喻了。 果然,就听同庆帝抹了抹龙袍上的褶子,抱怨似地道:“吵了半天也没见你们争出了个红长绿短来,干脆就李英知这小子得了,礼部帮衬着点。” 诸位臣工的脸鸭屎一样绿,心里更是苦得冒泡。选谁不好,偏选了李英知这么个油盐不进,滴水不漏的主。说他清正端方,却是长袖善舞,哪一方都不得罪;但若想拉拢于他,也是异想天开,至今没有人成功过的。 如果他身份仅止于李氏嫡系一脉也就罢了,偏他身份特殊。同庆帝择了他任此次主考,里头的意思可就大有讲究了。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已是六十有八,这两年更是病恶缠身。太子倒是早立了,奈何这名柔弱有余,魄力不足的太子并不得皇帝的欢心。如果没有宫里的王贵妃与宫外的王相爷撑腰,这个太子早被同庆帝废了八/九次了。 因而,在李英知一跃而至门下侍中一位时,许多人将眼光放在了他身上。此次科举陛下任命他做主考,艾玛变天了啊!这不是明摆着要替昭阳君争储的党羽吗! ┉┉∞∞┉┉┉┉∞∞┉┉┉ 与此同时,从西郊白马寺出来的李英知一身青衫质朴,却难掩其玉人之姿,发上仅以一柄白簪扣着匹垂冠。天生微扬的唇角令他看上去始终唇含薄笑,至于笑中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少爷,您可出来了!”老早找过来又不敢擅自闯入寻人的小厮兼护卫白霜嗖地了一下蹿了上去,额头汗淋淋的,“门下省一早发了圣旨到府里,说是任命您主考这次科举。”白霜吸吸鼻子,一口气不带喘地叽叽喳喳道,“少爷下次您翘早朝能提前说一声吗,全叔一把年纪了找不到您差点没急得心梗!” “哦?”李英知仍是笑意温浅,问出的话却很没有人情味,“死了吗?” 白霜猛地噎住:“……没。” “那就不好了。”李英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白霜默默地可怜了一下全叔,再一抬头,“哎??少爷您去哪啊少爷!少爷,门下省的人还在府里等着您接旨呢!” 李英知回头,淡淡瞥来一眼。 白霜冷汗涔涔,顺溜地跟了过去。 …… 春闱在即,来自五湖四海的各地士子们齐聚京城之中,本就繁华熙攘的街市更是被各色的车马衣袍堵得水泄不通。其中最为艳丽的一道风景当属骑着果下马悠悠朝着皇城而去的服饰各异的姑娘们了。虽说女帝治世已是前朝之景,但难得是女子科举一制却被延续了下来,当然录取的比例大幅度缩水不能与男子相比。可即便如此,这少少的几个女进士名额也成了许多富有才情又不想早早嫁人度此一生女子们最好的出路。 改头换面一身胡服打扮的谢安正混迹于这些赶往礼部报名的女士子之中,想是谢一水以为她初来京城并无那胆子擅自出府,这才掉以轻心给她拾了漏子溜出了门。至于门口那两个侍卫究竟有没有看到她,谢安就不得而知了。 谢安的想法既简单又实用,让她嫁给当今六十八老不死皇帝是肯定不能的,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考科举!她盘算得甚好,若得中科举,那她便是朝廷命官,既是朝廷命官,那她理所当然地便不在选秀之列。她有安身立命之本,谢家又不用因她抗旨满门抄斩,如此皆大欢喜。 “哪个不长眼的,马头冲了我们家少爷的车架!” 瞅着时间尚早,栓马进文坊挑笔墨的谢安忽闻一声气势汹汹的暴喝。 ☆、第三章 京城这种地方,王孙多如狗,大臣满地走。在这种随随便便打个酱油都能撞见个当朝四品大员的地盘,谢安自出门起便是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牵着马蹑手蹑脚专捡墙根走,导致与她擦肩而过的行人纷纷捂紧了口袋…… 谢安走了两步发觉如此只能更招人耳目,装模作样地咳了声,端正姿态,毫无窘迫之色地走上了大路。 “啧,又是个脸皮厚的。”不远处无意中观摩到这有趣一幕的人作出如此评价。 旁边的小厮汗哒哒,您这又字到底是从何而来啊。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