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爷眼角弯了完,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被唐芙握着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回握住她。 “不……食言,芙儿……莫哭。” 唐芙强忍住哽咽的声音,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用力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庚帖来,做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您看,我仿照您的笔记写了一份庚帖,到时候就算真的不能嫁给程表哥了,二婶也别想左右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寻一个如意郎君,把庚帖交给他,让他上门来提亲,就说是您应下的。” 老太爷唇角动了动,似乎在笑,无力的手竟然硬撑着抬了起来,颤抖着拍了拍唐芙的头:“好……” 站在一旁的常管家却是心中大恸,背过身去,脸上老泪纵横。 他们都知道老太爷这回是撑不过去了,大小姐定然也知道。 为了让老太爷安心的去,她才写了这份庚帖来安慰他老人家。 这府中上下最疼爱大小姐的是老太爷,对老太爷最好的又何尝不是大小姐呢? 常管家偷偷抹着泪,听唐芙趴在床边问老太爷这笔迹跟他像不像,是不是足以以假乱真。 大小姐的书画是老太爷一手教出来的,从小临的字帖最多的就是老太爷的,有心模仿的话就连他这个伺候了老太爷几十年的人也不见得分得出来,自然是很像。 但老太爷精神不济,不能每一句都回答她,经常是她说了半天也得不到一句回应。 唐芙也不急,就这么自说自话地陪在老太爷身边,直到他再次睡去才坐起身来。 “大小姐,您回去歇着吧,这边有老奴看着呢。” 常管家擦干泪后说道。 唐芙这几日每日都来唐老太爷床边守着,直到很晚才回去歇一小会,第二天天不亮又过来。 听佩兰说,她即便回去也睡不好,基本上是在床上呆坐一宿就又到寿安堂来了。 常管家眼见她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昨晚让人在她的茶里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材,她今日这才多睡了一会。 唐芙摇头不肯离开,又是直到深夜才走,临走前像以往那样叮嘱常管家,若是老太爷醒了立刻去叫她。 常管家应了,她这才回到碧竹院,和衣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帐顶,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闭上了眼。 恍惚间似乎眼才合上,就被佩兰推醒,十七八岁的丫鬟含着泪支支吾吾地道:“小姐,老太爷他……” 话还没说完,唐芙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趿上鞋就要往外走:“祖父醒了吗?我这就过去。” 才刚站起身却见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姐,老太爷去了,您节哀啊。” 唐芙刚刚站起来的身子晃了两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耳边嗡嗡作响。 她从小没见过母亲,父亲也在她五岁的时候离开她了,临走时给她留下了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诺言。 如今……她连祖父都没有了…… 唐芙眼前一片空白,摸索着扶着床柱站了起来。 佩兰赶忙起身:“小姐,您要去哪?” 唐芙向前迈了一步,道:“我……我去送送祖父。” 说话间却忘了床前有个脚踏,身子一歪重重的向旁边跌去。 唐芙醒来的时候,府中已经挂满了白绸,前几日还一派喜气的唐府转眼间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中。 这回无论程墨回不回来,他们暂时都不可能成亲了,祖父去世,她要守孝一年。 唐老太爷虽然走的突然,但唐府上下也不是全无准备,老人家今年毕竟已经七十二岁,算得上高寿了,棺椁之类都是早已备好的,很快就被人抬了出来,灵堂也很快便搭建好,方便人们前来祭奠。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厢丧事还没办完,竟然已经有人借着前来祭奠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