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动身?”李章文站在门外问道。 赵岘睁开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顶,久久回不过神。 刺鼻的石楠花味清楚的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将被他弄脏的被子一把扯下撇在了地上,踏着它走到了衣柜前,重新换上衣服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想,之于赵宁,他陷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 赵岘与李章文悄无声息的混进了唐鳌的大本营,俩人换上反兵的衣服,跟在一行巡逻的侍卫后头,待转过一处无人的拐角时,俩人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入了一颗两人抱的大树后。 “你去查探唐鳌的粮仓,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储备粮,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末将遵命。” 李章文刚欲走,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王爷不跟末将一起?” 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主要就是探查唐鳌有多少储备粮,在无外援的情况下,可以支撑多久。 “本王去看看他请回来的公子究竟是何人,竟还需喝保胎药。” 唐鳌这人向来公私分明,而且,严厉的很。为了复国,他甚至不娶妻生子,以免分心,所以,这大本营内,更不可能有其它士兵的女眷。 那么,想必喝保胎药、并派人不惜冒险去镇上抓药的女人定是十分重要的。 李章文走后,赵岘又等了会儿,直至巡逻至此的反军再一次走到此处,他才神情自若的走了出来,又混入其中。 随着巡夜兵绕着大本营走上一圈,看过各处的守卫后,赵岘基本可以断定,西苑那处围了十几个官兵的院子,必是那女人的屋子。 此刻,赵宁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目光空洞的望着房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清月红着眼眶坐在她床边,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主子……” “放心,我没事,那时都没敢去死,现在,不过是怀了个……”说到此,赵宁顿了下,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突然笑了一声,又道:“出去吧。” 清月见她态度坚决,无奈,只好退下。 临走前,不忘再三嘱咐道:“奴婢就守在门外,殿下若是有事,唤奴婢就好。” 清月走后,赵宁靠着倚枕坐起身,她垂着眼帘,抬手,慢慢的抚摸上自己的肚子,顺时针的一遍遍的画着圈圈。 那里,有一个坚强的小生命正在慢慢孕育长大着。 大夫说,他现在已有三个月大小了。 那该是有多大? 拳头那样? 如是想着,她伸出拳头看了看。 哦,原来只有这么小啊。 赵宁又重新抚摸上自己的肚子,眼角眉梢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嘴角的笑容淡淡的。 那是知道自己肚子里孕有一个小生命后,发自内心的欢喜。可当想起他的由来时,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底。 “孩子……”刚刚发出一个音节,赵宁的声音突然哽咽,她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 孩子,大夫说你很坚强,摔了一跤都没事,可是我不行啊,我那么胆小……那么恨…… 我们无缘,来生,你投个好人家,莫要再进我这不男不女的肚子里头白白遭罪了。 此时,房顶上,突然有了一丝响动,在安静如斯的夜里,无比的清亮。 只是赵宁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没有注意。 第30章 从赵岘所在的角度望下去,并非能看清床上垂首默语的穿着白色亵衣的人是谁。她如墨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恰好挡住了唯一能看清的侧脸。不过,刚刚那人极轻极小的唤了声‘孩子’,尾音的变化与声线,与赵宁如出一辙。 所以他一时乱了分寸,脚下踩滑,这才弄出了声响。 好在床上的人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发现。 赵岘薄唇紧抿,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变换角度企图探清楚,奈何,几经尝试,终是不行。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月白绵衫的小厮推门进了屋,她快步走过去,扯过三角衣架上的衣服直接披在了那人身上,背对着他,垂首,俩人细说着什么。 说话声里夹杂着衣料摩擦的声响,他离的远,听的不真切,隐隐约约,只听见几个不连贯的词语,什么‘赎金’‘二公子’之类的。 瞧这架势,是要离开了? 赵岘急了,他还没看清。 也顾不得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唐鳌的大本营,有三千以一敌十的精兵驻扎,忙又掀了几块琉璃瓦,试图跳下去探个究竟。 不想,李章文突然出现,他抓住他的手,急急道:“被发现了,王爷,咱们得马上离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