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走出教练办公室,何翩然一个人漫步在午后铺满阳光的校园小道,忐忑不安和踌躇满志这两个矛盾的情绪一直挤压着她的心。她从零开始,第二次从一无所有奋斗,这让她找回了多年前那种亢奋的状态,可是奥运赛季,和瓦伦蒂娜还有夏天的竞争中,没有好的编舞真的能行吗? 她从包里翻出ipod,手指轻移,打开自己已经听了很久,想推荐给伊维特当做自由滑选曲的那只配乐,音乐缓缓从耳机传到耳朵,最后直抵大脑,她闭上眼睛,总觉得这音符声声都在敲击她的灵魂。 这种感觉多么美妙,她多想和伊维特分享,她想告诉伊维特,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终于为自己选择了一首配乐,它不一定是最适合我的,但却是我最想滑的。 有多期待就有多遗憾。 可是没有伊维特,她还是要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关上ipod,何翩然调头向训练馆走去。 当几天后,何翩然不能出国编舞的这个消息在队内传开,很多人都主动去找领导抗议。这里面反应最激烈的当属苏薇,她甚至要求取消自己出国编舞的机会,把经费让给何翩然,但何翩然听说后却第一次狠狠的训斥了她,让她再也不许说这种话。 “你既然知道出国编舞的机会珍贵怎么还不自己好好把握?你这一辈子能有几次奥运会?一次?两次?还会有第三次吗?浪费一次就是四年,你的职业生涯又有几个四年?如果真是为了我好,你就安安心心编舞去比赛!” 苏薇从没见过疾言厉色的何翩然,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袁铮可没有苏薇这么好吓唬,他和许伊还有舒涵闹得领导不得不开会再次说明这个决定,何翩然也明确表态,尊重这个决定。 事情尘埃落定,所有人的编舞安排都提上日程,当他们每个人都出发前往各自的目的地时,何翩然正在空无一人的训练馆里,重复着简单的阿克谢尔两周跳跳跃练习。 她已经不太习惯这么安静的训练馆,教练不在,队友不在,工作人员也都因为训练的人员减少而排班工作,空荡荡的场馆里,她一个人跌倒爬起,好像很多年前那样。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选手,没有大牌编舞,没有出国训练的机会,日复一日刻苦训练,没有一天想过放弃。 是啊,能够在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段时光找到这种感觉也是很好的。 何翩然自我安慰,随后摇头笑了笑。 “看起来你心情不错?” 熟悉又独特的口音在空旷场馆激起回音,何翩然一个激灵猛地回头,支吾半天才开口:“伊维特?你怎么来了?” “首先,请叫我兰波教练,”伊维特把带着风尘仆仆气息,上面还粘贴着托运标签的行李推到一边,优雅地脱下外套,“其次,你的两周跳还是真是退步不少。” “我……”何翩然看着缓缓走到音响旁边的伊维特,想说的话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伊维特随手按了一下重复播放,音乐登时充斥场地,她挑了挑眉说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何翩然点点头,她听了无数次这个曲子,一直在循环,这是她最想滑的曲目。 “一年不见,品味渐长,也好,我刚好也只想了短节目的曲目,这个就拿来当自由滑配乐吧。”伊维特像是说了一件极其自然的事,自然的就像她们早已经商量好今天开始编舞。 “可是……”何翩然低下头,从得知编舞安排时就挤压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先是发酸,再是湿润,“我没有钱请你编舞……” 治病已经花光这些年她挣下的积蓄,也没有人再愿意资助一个没有商业价值的女选手。 伊维特没有回答,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音响前,闭目聆听音乐,陶醉其中,等到音乐结束,她才恍然回神:“我知道应该怎么编排了,现在可以开始吗?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要知道,免费服务的待遇可比不上付费,你最好给我付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和认真,我们现在,可不是商业伙伴的合作关系。” 何翩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哭了,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变得模糊,自己哽咽的声音也十分清晰。 “所以说,我最讨厌做好事了。”伊维特嘟囔着丢给何翩m.BJzjnF.CoM